待得安排妥当,大掌柜的已让伙计过来请了几次,说是雅座的酒菜早已备下,就等少局主并两位姑娘入席了,郭旭不好推辞,便差人去客房请了采玉和段绫罗过来。
说是雅座,其实不过是大堂角落处的八仙桌,边上搁了个屏风而已。
正是用膳时分,大堂内闹哄哄坐了个满堂,待得郭旭程铁衣并采玉段绫罗出现,那些个大口喝酒吆五喝六的,倒有一大半安静下来,冷眼打量着郭旭一行,十个中有九个,最终把目光定在段绫罗身上,段绫罗心中发毛,不自觉往采玉身后缩了缩,采玉低声道:&ldo;段姑娘,就当没看见这些人,稳当入座便是。
&rdo;fy大掌柜的正陪商六坐着说话,见郭旭他们过来,赶紧起身让座,郭旭欲邀他一并用膳,大掌柜只是摆手,郭旭也便随他去了,四下看了看,低声问商六:&ldo;这里三教九流的人物不少,都是些什么来头?&rdo;商六道:&ldo;东首那几个使剑的是华山派的,靠门首的那一桌,方才镖局的兄弟听到他们说什么&lso;离了崆峒有些日子&rso;,当是崆峒派的无疑。
其他的几桌似乎有意遮掩身份,不过看身形动作,是练家子无疑。
&rdo;郭旭点头道:&ldo;不错,华山派和崆峒派,有意要我们知道他们的来头。
&rdo;程铁衣哼了一声道:&ldo;知道来头又怎么样,长风镖局不见得便怕了。
&rdo;采玉见程铁衣面有不悦,忙道:&ldo;哥,敌暗我明,戒急用忍。
&rdo;程铁衣腾地一声站起:&ldo;采玉,你莫跟我掉什么书袋,依我看,要么就痛痛快快划下道来打一场,这般不进不退,被人围着看着,我可吃不消,这饭不吃也罢,我去后院帮弟兄们护镖。
&rdo;郭旭素来清楚铁衣的性子,知道留他不住,点头道:&ldo;这样也好,一会我吩咐伙计把酒菜给你送过去。
&rdo;铁衣也不应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采玉见段绫罗面有惊愕之色,笑道:&ldo;我哥便是这样的脾气,习惯了就好了。
&rdo;六爷也笑道:&ldo;铁衣素来是这样的,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rdo;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咂嘴道:&ldo;这小地方的酒,倒是别有风味。
&rdo;采玉打趣道:&ldo;六爷,不是小地方的酒别有风味,是你被六嫂看的紧了,这大半年就没喝的畅快吧。
&rdo;六爷道:&ldo;大小姐,你就别在外人面前臊我了,叫段姑娘听了笑话去,我自罚三大杯还不行么?&rdo;说着便又去拿那酒壶,郭旭抢在前面将酒壶抄在手上,笑道:&ldo;这可不成,六爷你三大杯下肚,我只怕连酒味都闻不着了。
&rdo;采玉故意板起脸来:&ldo;郭旭,六爷饮醉了不打紧,你醉了才是真糟糕。
&rdo;郭旭有心逗大家宽心,可怜兮兮地放下酒壶,叹气道:&ldo;酒兄,程大小姐既开了口,你我今日不得亲近了。
&rdo;段绫罗见郭旭说的可怜,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采玉忍住笑,夹了一筷子东坡ròu送到郭旭碗中,道:&ldo;你的酒兄今日无暇,就让ròu兄作陪也是一样的。
&rdo;正玩笑间,方才还搅嚷的大堂忽然鸦雀无声,俄顷,听得小二结巴道:&ldo;几位……爷,是用膳还……还是住店?&rdo;那人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小二,却高声道:&ldo;好好的大堂,非得立上一块屏风,不知挡的是哪路美人?&rdo;fy郭旭面色一沉,就听得有人应道:&ldo;美人如花隔云端,不知我等凡夫俗子,能否有缘得见啊?&rdo;那先头开口的人大笑道:&ldo;能不能见,还不是全凭师兄手中的丈二云霓剑?&rdo;采玉一直凝神细听二人的对答,听到此处,以手蘸酒,在桌上写下&ldo;点苍派&rdo;三字,郭旭点点头,取过桌上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注满,高声道:&ldo;点苍白鹰绝迹江湖二十载,今日得见,且受江湖后辈水酒一杯。
&rdo;话音未落,手上发力,那酒杯嗖的一声,平展展冲破屏风,直向发声处激射而去,与此同时,郭旭长身跃起,长剑出鞘,气御剑行,剑随气走,剑锋所指,那屏风竟被剑气硬生生击裂作两半,一左一右,向两边倒将过去,这一手&ldo;惊风密雨断肠剑&rdo;一露,大堂中人无不震慑。
抬头看时,大堂中央立着位葛衣道人,须发皆白,本应有些仙风道骨之意,惜乎眼神中透着三分世俗不耐,整个人看上去让人觉得颇不舒服,那人手持长剑,剑身流光闪烁宛如日映云霓,剑锋处稳稳立着一个酒杯,正是郭旭方才掷出的那一个,此人当是点苍白鹰郝成义无疑了。
郭旭素来好剑,眼见那云霓剑剑身如水寒气隐显,忍不住赞了一声:&ldo;好剑!
&rdo;郝成义挥剑之间便将酒杯接呈于剑锋,不但需要极难练就的准头,亦多亏了自身的深厚内力,本指望技惊四座,谁料郭旭惊风密雨断肠剑一出,就将自己的风头浑盖过去,心中本已窝火,偏偏郭旭不解风情,又来了一声&ldo;好剑&rdo;,听来分外刺耳,要知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大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兵器锋利,听起来似乎意指自己功夫平平,占尽兵器的便宜。
采玉听到郭旭赞剑,又看到郝成义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就知道郝成义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就听郝成义阴阳怪气道:&ldo;二十载不走江湖,江湖路上多了不少好手呀,郭少局主,这杯酒当是老夫敬你才是。
&rdo;说完,剑锋旋转,那酒杯宛若长了眼睛一般,又直直向郭旭飞将过来。
郭旭微微一笑,以足点地,借力跃上半空,觑着那酒杯的走向反手一抄,将酒杯抄在手中,笑道:&ldo;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rdo;说着,仰首一饮而尽。
那郝成义以剑御杯时,暗暗运上内力,立意要让郭旭接不住酒杯或是被酒杯击中,当堂出丑,哪知郭旭举重若轻,随手一抄便化解了自己的内力,更是显得自己落了下风,郝成义隐退江湖二十载,在点苍山苦练本门武功,原指望一出山便扬威立万,谁知接连两招都让郭旭抢了风头,更兼点苍后辈门人都在旁边看着,这口气如何能忍?美人有心郝成义缓缓收剑,冷冷道:&ldo;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这几年在点苍静修,竟不知江湖上出了这样的好手,郭少局主,凭你的武功修为,本应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可惜呀……&rdo;郭旭笑道:&ldo;可惜什么?&rdo;郝成义冷笑:&ldo;可惜江湖盛传你风花雪月贪花好酒,镖局中藏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程大小姐还不够,还要夺人所爱情挑尧亲王妃,如今更是为了绫罗美人公然与整个武林为敌,郭大少,须知温柔乡即是英雄冢……&rdo;郭旭先时听着尚觉好笑,听到后来,一张脸已然冷下来,那郝成义浑然不觉,兀自说个没完。
程采玉听他说到什么&ldo;情挑尧亲王妃&rdo;,暗叫糟糕,心说这破烂道士好死不死,居然提起此节,只怕郭旭按捺不住,果然,郝成义还未说完,就听郭旭冷冷道:&ldo;前辈教训的是,在下这杯水酒,是非敬不可了。
&rdo;郝成义尚未回过神来,便觉劲风来袭,未料到郭旭出手竟如此之快,待要提剑格挡已是不及,手忙脚乱之下,慌忙错身闪避,那酒杯贴着郝成义的额头直擦出去,势头不减,半身竟直直嵌进了墙壁之中,郝成义没想到郭旭的劲力如此之大,正错愕间,就听郭旭厉声道:&ldo;是在下失手了,以壶作杯,重新敬过,采玉,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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