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阅这些文书有些枯燥乏味,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刘义符也就放下,打算抽空再看再改,唤乔驹子通知苑义夫备车,自将文书收起,将铺在地上墨迹已干的一幅幅图文并茂的图纸捡起,折叠一下装进一个小木箱,夹在腋下直接出了行宫,门前台阶下,苑义夫已带着四五十名侍卫拉出马车等着。
“去城东江津门南街,你们前几日打听到的那家绸缎庄。”
赶车的侍卫应了一声,刘义符直接钻进普通宽厢轺车,当然他还有一辆寿阳带来的六驷金辂车,但没必要招摇过市,马车沿城内穿门而过的中轴线大街一直向东,到江津门街口向南而行。
江津门其实已不存在了,这条南北竖街之所以叫江津门街,是因这处街口曾是秦汉故城江津门,桓温镇荆州时将东城墙向东推移了近一里,所以这条街东面一片算是新街区,是荆州城内最繁华的商业区,内有两大市集,称南市、北市,还有草市、纱市也分布在此处。
马车南下再转进一条横街,不久就在街道靠边停下,因为那家坐落于两三尺高的台基上,五列两层楼的店铺前已停了二三十辆大车,正有不少店伙计带着杂役在忙碌着卸货,远看那一个个沉重的大木箱子,都不知道装的什么。
乔驹子带着几名侍卫先进去通知了一声,刘义符随后抱着小木箱下车,只领着苑义夫直往店铺前台阶,听到店伙计抬着的大箱子里传出一阵悦耳的叮叮声,猜测大概是瓷器,这要么是荆州进的货,要么就是从江州转运来的。
此处店内与襄阳杜唐氏绸缎庄布局还是差不多,前面是店堂杂货房、店员伙计住房,后面院落是唐氏的居处,进了中庭院门口,唐氏果然正站在中堂廊檐台阶下,她又恢复了一身贵妇装束,头束高高的金饰凌云髻,浅蓝白花曲裾,紫色红花褶裙,貌似发式还不带重样。
见得多了,刘义符就发现,她通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个新的高髻发式,步摇簪笄,花钗耳坠也会随之更换,所以经常给他耳日一新的美感。
有时刘义符甚至恶趣味地想,她会不会换到再也换不出新花样而苦恼,当那一头柔顺有光泽的青丝开始粗糙变白,也许就不会有这闲心了吧。
“官家大婚在即了还有心思来此,妾身真是不胜荣幸呢!”
唐氏盈盈一福,笑逐颜开,又道:“差点忘了,还没恭喜官家旗开得胜,定都荆州,想必事情也是不少吧?”
唐氏眼波流转,飞快瞟了自己腋下的小木箱一眼,显是心有猜测,刘义符就笑道:“你既有此问,可准备好为朕分忧了么?若能猜出这箱中之物,朕今日就达成你一个心愿,如何?”
“呵!
官家岂知妾身之心愿?”
唐氏翻了个白眼,随之意动,笑道:“不过官家金口玉言,定不反悔!
妾身姑且试着猜一猜。”
刘义符笑而不语,佯投以希冀的目光鼓励,唐氏歪着头,弯弯的眼睫忽闪,幽黑闪亮的眼瞳滴溜溜直转,寻思片刻嫣然一笑。
“妾身猜……你定是不会主动带帐本来结算,更不会是什么文书,那就只有一物,图册!”
卧槽!
厉害了爱妃!
竟然真猜到了,刘义符不露声色,淡然笑道:“什么图册?”
“那还算不算猜到?官家说的是否作数了?”
刘义符大为后悔,一问什么图册顿时就间接暴露了,再胡乱瞎扯什么样的图案已经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唐氏认为自己是信口开河,那可就要被鄙视了。
“好吧!
算你猜到,朕必如你所愿,你可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