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随即失去了平衡,轰然而倒。
半空中的杨重贵无处借力,随着倾倒的枪杆摔落于地,眼前金星乱冒。
还没等他艰难地恢复对七窍和四肢的控制权,脖颈后,已经传来了一抹刺骨的冰寒,“杨将军,承让!”
“你——”
杨重贵的身体僵了僵,半趴在地上,如同一墩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脖颈后的寒意,来自一把短刀。
身经百战的他没理由不相信,只要自己再稍作挣扎,就会被刀刃切断脖子。
然而,他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居然在即将大获全胜的边缘处,被对方逆转乾坤。
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百战而来的无敌威名,今日竟然彻底毁于一名强盗头子之手。
正准备横下心去,拼个玉石俱焚之际,脖颈后的冰寒却又突然消失。
先前持刀将他制住的呼延琮快速后跃,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紧跟着,将解刀狠狠朝地上一掷,双手抱拳,大声说道:“这一命,用来换我麾下那四名弟兄的性命。
杨无敌,你且去换一匹战马,咱们俩从头来过!”
说罢,也不理睬已经围拢过来的骑兵和情急拼命的折赛花,踉跄着朝自家铁骅骝走去。
胸前后背,鲜血顺着一支透体而过的破甲锥汩汩而出,将一身衣袍染了个通透。
折赛花和众骑兵,先前还以为他准备挟持杨重贵当人质。
一个个又气又急,握着兵器的手指关节一根根全变成了青灰色。
待忽然发现一个强盗头子居然如此光明磊落,庆幸之余,愧疚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刹那间,竟不知道是该盼望自家将军换了战马洗雪前耻,还是该盼望自家将军就此罢休,放呼延琮一条生路返回太行山。
正尴尬之际,却见杨重贵从地上捡起长枪,遥遥地指向了呼延琮的后心,“站住!
杨某如用你饶!
你既然用暗器毁了杨某的白龙驹,就别指望杨某会上你的当,放你逃出生天!”
“我刚才说了,是用你的这条命,换我麾下四个弟兄的性命。
这笔买卖,某一点儿都没吃亏”
呼延琮缓缓停住脚步,因为被透体而过的破甲锥伤到了肺,声音听起来明显后劲儿不足,“至于用暗器毁了你的白龙驹,杨将军,战场之上,你死我活,哪有什么明器暗器之分?你不服气,咱们这就重头来过,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某家有什么杀人手段,也绝不会藏私!”
说罢,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转身迈步,继续走向自己的铁骅骝。
从头到尾,话语里头没露出一丝示弱或者乞怜。
杨重贵的脸,瞬间给臊成了一块大红布。
的确,沙场拼命之时,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根本没有什么“明器”
暗器之分。
况且即便是江湖切磋,也是自己先放冷箭在先,对方只是以牙还牙,并且技高一筹而已!
然而让他当着妻子和这么多弟兄的面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又是何等屈辱?还不如先前就被呼延琮一刀杀掉,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就在这当口,人群中忽然又响起一声断喝:“行了,呼延琮,你的伎俩得逞了。
我们夫妻无破解之法。
你赢了,现在就可以离开。
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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