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微吸凉气,槟榔百刀,刀工大成,以前樟帮高人能切1o8刀,震惊整个中药行,但没想到这里出现一个能切一百一十多刀的狠人。
余师傅说:“切药嘛,大体上的思路就是坚硬的切薄片,疏松的切中片或者厚片,中片厚片好切,薄片难切。”
“尤其是槟榔,长得不规整,切起来难度就大了。
百刀是一个坎,百刀以上单靠苦练就不行了,得靠天分。”
“至于白芍,白芍倒是好切,毕竟是长条形的。
一寸长的白芍,切三百片才算过关,切到34o片,才能做头刀。
34o片以上,一刀一重天。”
“34o……”
宋谦心中计算,一寸长就是333厘米,34o片就已经低于o1毫米了,要低于o1毫米才能做头刀。
结果34o刀还不够,还得往上走!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宋谦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怪不得樟帮刀工能称雄整个中药行,这个要求也太可怕了吧。
后世虽然是切药机的时代,但没有任何一款机器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论到技艺的精湛程度,人类远胜机器,机器只是起到了一个量大管饱并且稳定的作用。
余师傅接着说:“其他的倒是简单了,斜捉送药切斜片,切柳叶片、瓜子片。
直握送药切头片、段片,丝片,瞧着。”
余师傅一顿猛切。
宋谦可算是见识到樟帮的精美饮片了,切的鱼鳞一样半夏片,蝴蝶一样的川芎片,整齐的骨牌一样的黄柏片,跟柳叶儿一样的甘草,指甲一样的肉桂,腰子片一样的马钱子……
“简直是艺术品!”
真切实地观察,宋谦才明白那种技艺带给他的震撼!
宋谦抬头看余师傅,这次的眼神是敬仰。
“别这样看我,这种眼神显得外行。”
余师傅依旧是嫌弃的语气,他拍了拍手,又抓了果干吃起来,说:“我呀,不像你,你有学问,背过很多书,有很多知识,我就简单认识一些字。”
“我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人,也就会切个药,这一辈子,也就干了切药这一件事。
但既然干了,就要干好。
切药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却是炮制的第一道工序。”
“我们这儿干好了,后面的师傅就省力了。
药行不是一个人的行当,是一群人的行当。
所有人齐心向力才能干好,都得担起自己的责任,谁比谁差劲呀?”
“心里头得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才行,任何时候拿出咱的东西,不丢人不掉价,那才是药工呢,这口劲儿永远不能松。
最重点的,有一点你要记住。”
宋谦认真地听着。
余师傅看着宋谦道:“切药没有别的窍门,就是努力做到你能做到的极致,不能糟践东西,不能对不起手上的药,更不能对不起手上的樟刀。”
“好,我记住了。”
宋谦重重点头。
“过来吧。”
余师傅朝宋谦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