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和你合作,而是选择有条件的合作。”
徐妙仪说道:“毛千户,你应该也看过十年前谢再兴案的卷宗了,也跟着我和表哥下江南,亲身经历了重查旧案的过程,应该明白谢再兴案幕后指使隐藏之深,地位之高,实在令人胆寒。
毛千户,我不信你,不是觉得你是真凶,而是觉得连你也在真凶的鼓掌之间,我若不设防的和盘托出,是因如果告诉了你,就等于在真凶面前丢盔卸甲,毫无防备,完全陷入被动局面。”
毛千户目光一凛,说道:“徐大小姐,我毛骧是皇上的义子,只忠心皇上,你这样含沙射影,是暗指皇上对谢再兴失察,断案不公?”
徐妙仪矢口否认,说道:“岂敢岂敢,毛千户莫要误会。
你赤胆忠心,敢保证周围的人没有异心吗?你眼睛盯着我,背后却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我这几日前思后想,拟定了五人名单,这五个人势力强大,有能力制造十年前的冤案,也有能力在十年后一路监视我,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灭证据。
我可以将这五人的名单和你分享,真凶一定就在这里面,首先是魔教逆党……”
徐妙仪几乎是完全照搬了道衍禅师的分析,将五人名单一一列举讲解出来,当然了,在毛骧面前,她肯定不会提对朱元璋的怀疑。
道衍禅师是几十年政局变动的亲历者,他的见识和判断是非常有说服力的,连毛骧也听进去的,觉得豁然开朗,字字在理。
画舫渐渐靠岸,徐妙仪告辞,“毛千户,今天就聊这里,以后有什么消息,我们可以互相交换,都是为了查案,井水不犯河水,请不要把我当囚犯一样审问。”
毛骧说道:“徐大小姐,此案已经归我们亲兵都尉府查办,其余人等不得插手,干扰办案,连靖江王都停止了,你一介女子,还是收手吧。”
徐妙仪说道:“表哥是宗室郡王,当然要听命行事。
而我只是民女,不吃朝廷俸禄,你查的是谢再兴案,我要的是为母复仇,对得起养育之恩。”
毛骧敏锐的问道:“你不是已经忘记了过去,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吗?”
徐妙仪一笑,说道:“这个嘛,我最近好像记起来一些童年往事了,再仔细回想一下,说不定连当时行凶之人的相貌都能描出来,这事毛千户一定保密哦,一旦泄露出去,真凶恐怕要杀人灭口,下次见面,我恐怕会成为一具不会开口的尸体。”
毛骧一噎,说道:“放心吧,此事我只会告诉皇上一人。”
徐妙仪低声说道:“你要小心皇上身边的亲信,侍卫,太监,宫女,甚至写起居注的史官都要重新查底细。”
这其中就包括太监黄俨。
道衍说过,要怀疑一切,所以狐踪的话,徐妙仪不敢全信,但现在想想周夫人出事那天,黄俨也去了鸡鸣山,还真是可疑呢……
毛骧确实拿徐妙仪无可奈何,他在画舫上远远看见燕王朱棣撑着一把雨伞在码头等候,知道徐妙仪的后台不仅仅是魏国公府,燕王,周王,甚至等太子妃国孝结束后,即将和怀庆公主成亲的准驸马王宁都是徐妙仪的维护者。
他们每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就连马皇后也叮嘱毛骧说道:“谢再兴案是皇上的逆鳞,不准别人触碰,即使重查旧案,也不准外人插手此事,全部交由你负责。
而徐妙仪年轻不懂事,容易冲动,一腔热血想挖出那些陈年旧事,对外人防范心理重,肯定不肯和盘托出。”
“所以你说话行事要有分寸,千万不可轻慢功臣之女,以免魏国公心生埋怨,使得君臣离心啊。
皇上日理万机,不能面面俱到的吩咐。
你们为皇上办事,就要努力妥帖周全……”
毛骧回宫禀告洪武帝,朱元璋看着五人名单冷笑,“……魔教,曹国公李文忠,卫国公邓愈,韩国公李善长,诚意伯刘基,这个徐妙仪胆子真大,连魔教都不怕,还明言怀疑朕的四大股肱之臣!
其实她也怀疑朕吧,不敢明言而已。”
毛骧想起马皇后的叮嘱,忙解释说道:“以末将看来,徐大小姐并非有轻慢君主之意,她不过——不过是一个被吓坏的女孩子,为求自保,寻找真凶而已。
而且末将以为,这五人名单并非她异想天开之词。
确实在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有实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制造、掩盖谢再兴案。
倘若真凶果然是其中一人,任由他们留在朝中,将来必定酿成大祸,对大明江山不利。”
朱元璋盯着毛骧说道:“你也怀疑朕的文臣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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