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势猛恶,甲士横刀格挡,却不料那庞大汉子手里握持的竟是一根铁棍。
“铛”
地一声脆响,短刀断裂。
随即“噗”
地一声闷响,铁棍直接砸进了甲士的头盔,再继续下落到脖颈,把大块金属、骨骼和血肉组织砸成了稀烂的一团。
年轻人脚步不停,越过了两具尸体,站到了赤盏撒改面前。
“你便是完颜左丞麾下的押军猛安赤盏撒改?”
厅堂不大,多了满地血污腥臭之后,愈发令人憋闷。
赤盏撒改仰头看看那年轻人,忽然觉得心虚气弱,不由自主地应道:“正是!”
“我进院落时,见你的部下正在收拾行囊,想是将至馈军河营地一观。”
年轻人笑了笑:“不过,我既然来了,就不必麻烦。”
赤盏撒改眯起了眼睛:“你是昌州郭宁!”
郭宁点了点头,在赤盏撒改身侧落座。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案几。
“好!
好!
今日这场突袭,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昌州郭六郎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勇猛果决异常。
我的这些傔从们都是勇士,却在你们的刀枪之下全无还手之力,可见贵部也确实如传闻那般,聚集了当年界壕驻军的精锐。”
赤盏撒改赞了两句,放缓语声:“然则,此举固然痛快,却等若站到了完颜左丞的对立面。
郭六郎,你既然是边疆武人出身,就该知道完颜左丞在缙山统领着何等庞大的兵力。
你有没有想过,日后该如何承担完颜左丞的雷霆之怒?”
口中问话,赤盏撒改仔细盯着郭宁,他想从郭宁的脸上看到动摇和迟疑,却什么也没看到。
反倒是外头的骑士们不断入来,有人拖走了尸体,有人毫不客气地闯入赤盏撒改休息的内室,搜检一通,找出了他携带的文书、金牌、印信等物,林林总总地放到台阶前头。
赤盏撒改的眼皮跳了跳。
他此番来到安州,乃是为了完颜纲掌握缙山行省而打的前站,沿途观察、探看、记载不休,文书中着实有许多干犯朝堂忌讳的内容,还有些事关完颜左丞的的机密,绝不容落到外人手中的。
哪晓得会撞上此等狂徒?
他顿时心焦,连忙加重语气对郭宁道:“完颜左丞行省缙山,统领边疆军政,这是朝廷的大政,非任一人或任一势力所能阻止。
完颜左丞的决心,更绝不会因为数十人的死伤而稍有动摇。
郭宁,以你的才能,若在完颜左丞麾下效力,脱颖而出乃是指日间事,为何要与那徒单航搅在一起?你这么做,对自己,对你的部下们,有什么益处可言?须知,徒单航能给你的,我能给你更多,而完颜左丞能给出十倍、百倍!”
当他说到这里,郭宁露出了思忖的表情。
赤盏撒改显然以为,馈军河营地的将士们是徒单航的部属,是受徒单氏宗族驱使的武力。
站在他的角度,会作出这样的判断,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和他背后的朝廷栋梁们,并不了解将士们在那一连串溃败中遭遇了什么。
也许他们懒得去了解,也许是郭宁太年轻了,谁也不觉得一个二十岁的边疆小卒能有什么政局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