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很奇怪,他们求神也厌神,奉神又屠神。
明明自己也深陷苦难,可还是想要高悬的皓月跌进泥潭里,月华不在,尘埃尽染,最后灰飞烟灭。
—————
商越刚苏醒的时候,脑海中一片混沌,他是在身边人一声声略显急切的呼唤中逐渐清醒的。
“这是哪里?”
他被人扶起来,身后被塞了一个软枕,他倚靠在那里,环顾四周。
这里好像是一家客栈。
“是梁州的一家客栈,”
一直守着他的亲卫端来水递给他,“殿下你已经昏迷了数日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宫里。”
“梁州……”
商越喝了水,等亲卫又把空了的杯子接过去时,他轻声问道,“济城…如何了?”
亲卫的动作一僵,屋内一刹那就安静下来,过了许久,他才动作迟缓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回过神,黯然地视线落在商越的身上,嘴唇嗫喏了几次,才沉声道:“济城被屠,全城百姓无一活口……车队的人也……也折损大半,如今跟着殿下一块从济城逃出来的,仅剩五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忽然跪在商越榻前,嗓音沉闷,似乎在隐忍着满腹的悲伤和愤怒:“还请殿下恕罪,属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死在那儿,所以……”
商越猝不及防地看着他下跪,刚要动作就猛地咳起来,他皱眉,抬手掩唇,直到咳嗽平缓了,才对亲卫摆了摆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商越已经明白了。
“快起来咳…你们还有人能活下来,孤已经欣慰了,要论罪,也是我的罪孽最大,你们又何罪之有?”
“……殿下。”
亲卫重重叩首,他的脸埋在双臂之间,久久不曾抬起。
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他颤抖不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
少顷,他听到商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