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衡盯着卦象,足有半晌才抬头看向对面。
“耍滑头是不是?打量我不敢把你喝酒算卦的事捅到方丈那儿是不是?”
靖王世子的声音又邪又飘,像极了随时准备逼良为娼的混账。
成悦颤手指着卦:“哪里耍滑头?分明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的!”
“你从前红口白牙地说过我这辈子活该孤寡,命里不招贤妻,这回让你算,你就给我算出个一活活到八十九,还儿孙满堂来?
“合着你这卦还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能变呐?”
晏衡一脚踏上他禅床,支身道:“胆儿不小,敢糊弄我?”
成悦羞愤难当:“我什么时候帮你算过?你欺负个和尚算什么英雄好汉?!”
晏衡道:“那你这意思我还真能寿终正寝?”
“当然!”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爷!
爷!”
晏衡正垂眼听着,阿蛮噔噔进来了:“姑娘往这边来了!”
他往外一瞅,果见那边厢有个死丫头片子顶着两只毛绒绒丫髻往这边走来了。
成悦也往外瞅去,看见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也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似的信步往他这里来了……
卢氏母女的出现并没有在李家人中间引起什么持久的话题,因为不至于。
前世里沈家起先还算行吧,毕竟有沈夫人拉拔着,后来就越发不成了。
沈夫人死后,沈家两家往来越发稀疏,沈虞虽然嫁的夫家不错,但因为娘家没起来,处境也不怎么地。
其实像沈家一样的世家几经沉浮的多的是,有些耐得住寂寞的,低调行事,最后也落下了传世美名。
但是像沈家这样不甘寂寞,又不甘人下的,即便是挣扎出头了,也显得十分难看。
前世李南风这几年不管家务,对各府浮沉虽有耳闻但感触不深,但随着这世的改变,沈家的浮躁摆在眼前,也使如今的她深深感受到在朝代更迭,权贵阶层经过一轮大清洗之后,也随之涌现出了很多新的利益争夺。
就比如——李存睿过世之后,那些恨不能即刻取代李家立在朝堂的一些人。
人一旦欲望泛滥,很多事情也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思绪漫游之间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已经到了那间来过很次的禅房了。
信手推门,看到禅床上坐着的秃头,她抬腿跨门道:“你今儿居然没偷懒打瞌睡?”
才被蹂躏到气息奄奄的成悦睁眼望着她,吐出口的高音都有些颤抖:“你,你又是谁!”
李南风盘腿坐下来,冲他露齿一笑:“家父是当朝太师李存睿,家母是当今圣上同祖父的堂妹宜乡郡主,我是李南风,幸会。”
又道:“咦,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成悦望着这位,感觉到自己前二十年都白活了!
相国寺历来是国寺,来到此的多是王公贵族,他自记事起就在寺里长大,上至君王下至六部官员曾经都见过,但这么牛气还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权贵他楞是头一回——不!
头两回见到!
这女檀越的架势看上去可根本不比刚才那位要弱!
他情不自禁拢了拢自己屁股底下,道:“是,贫僧受菩萨点化,今日福至心灵,猜到女檀越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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