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书如今静下心来,猛地又想起了女儿锦绣方才看见那长命锁之时的神情,不免觉得那神情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
遥遥的更鼓声传来,已经是二更天了。
锦绣可以听见外屋守夜的小翠发出了低低的打呼声,知道这些日子来,小翠日夜因为非云、喜儿、金枝还有若云四人的乍然香消玉殒,院子里几乎是忙的不可开交。
许久的沉默,锦绣知道母亲颜若书怕是不会先开口了,终究是叹了口气,轻声道:“娘,我知道你还没睡。”
颜若书自暗夜之中猛地睁开眼,朝着身侧的锦绣看去。
屡屡清淡的月华透过窗棂有丝丝洒落进屋,点点地跳跃在锦绣的面容之上,四目相对,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复杂的神情。
“那夜之后回来,娘就时常望着我发呆,那天夜里可是见到了谁么?父亲?”
颜若书吃惊地看着锦绣,半晌,终是点了点头:“那日娘亲与宁王本要往马车去随即回府,却是半路遇见了醉酒的云雷岩……”
说到这,颜若书又是停了下来。
锦绣却是想到什么:“他说了什么是么?”
“是。”
颜若书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好在屋内昏暗,颜若书拉了拉被褥,几乎掩了半张面容。
“娘,这事让您烦恼了一月有余了,难道要缠着您终生么,女儿如今都十六了,及笄都已过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什么是真相
颜若书听出了锦绣话里的沉静,抿了抿唇,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日撞见醉酒的云雷岩,却是不知或许是因为我与宁王一起,云雷岩竟是提到当年往事,说起你……你竟不是……”
说到这,颜若书只觉得再说出一句都显得十分吃力。
“我竟不是什么?”
锦绣皱眉,被褥之中的手却是握紧了颜若书:“娘亲,告诉我!”
颜若书的眼里痛苦之色愈烈:“你不是他云雷岩的女儿,而那日的醉酒,他云雷岩还没碰我,我已经是失了身了,而我竟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夺走了我的清白之身!
我竟然是不知道!
而他云雷岩当初分明就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后面的话,颜若书却是说的极快,甚至不自觉间语调也是提高了几分,锦绣猛地出声道:“娘!”
手越发地握紧颜若书。
颜若书猛地惊醒过来,这时却是从外屋传来了小翠带着几分惺忪的语调:“小姐?夫人?”
“没什么,只是我方才做了个噩梦罢了。”
锦绣淡淡道,伸手却是替颜若书擦去了眼角的泪。
颜若书无声落泪,心中悲苦万分。
小翠揉了揉迷蒙的眼,猛然间就是惊醒过来,顿时知道方才自家小姐说是做了噩梦,当即就是担忧道:“那小姐如今还睡得着么,要不要奴婢去点安神香来。”
“不必了,我已经找着了,正点着。”
小翠只得应了声,只是后来却是睡不着了,意识不免渐渐回笼,却是觉得自己方才隐约之间,除却是听见了自家小姐后头的这话,前头似乎隐约听见了夫人也说了些什么。
偏偏仔细想来,却是怎么也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心中不免暗道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守夜丫鬟的本职,竟是睡的这么死。
内屋之中,锦绣与颜若书在小翠骤然插入的话头停下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颜若书的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睁着眼半点睡意也没有了,锦绣何尝不是。
锦绣明白,对于一个女子,名节是何等的重要啊,而原本只是猜想,如今亲口从娘亲的口中知道了当初还有这样的事,锦绣只是心疼母亲,却也是憎恶当初究竟是谁,竟是这样对待母亲。
而这个人,她一定会找出来的!
偏生是无独有偶,今夜的丞相府后宅院落之中,母女两人同榻相对无眠,而深远的皇宫后宫之中,寿康宫太后寝殿之中,反常的灯火通明着。
赵太后冷着眉眼,看着眼前匍匐在地一身黑衣装扮的窈窕女子,就是沉声问道:“事情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