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娃哈哈一笑,然后坐起身来,问我说:“建国哥,你这一说我倒还想起了,那个,你以前不是插过队吗,按理说知青都算知识分子啊,那你咋还窝在部队里头,不出去碰碰运气?我看呐,你肯定也能考上嘞!”
“是啊,为什么不去考?”
邓鸿超放下相机,也转头问我。
这倒是问到我的心坎上去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以玩笑的语气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以前啊,毛主席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革命青年要四海为家,要到农村百炼成钢,所以我二话不说就跟着响应,跟着号召,上山下乡,没半点拖拉——那是国家需要我。
而前几年,南疆有战,我知道国家需要我的时候又到了,二话不说又参了军,入了伍。”
“这叫啥,这叫社会主义螺丝钉精神!”
我挥了挥手。
喝了一口水,我接着大侃而侃:“你问我怎么还待在军营,当然是义务还没尽到啊!
祖国的南疆还没稳定,北边的苏修也还虎视眈眈,要是大家都想着过安逸生活,那今天谁还来这里打仗流血,为国捐躯?”
当然,这一番说辞,并不全是我的真实想法。
那个年代,在时代的大浪潮之下,个人所能作的努力、所能作的改变,好比卵与石斗,很难标新立异。
我不过是顺着历史的潮流,做了和很多人同样的事情罢了。
因为中越开战之前,我就已经在军队里了。
说到插队下乡,当年的我,其实是并不想去农村的。
只是学校停了课,我又半大不小,没个正经身份,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能力留住我,我不跟着国家号召去学工学农,又能做什么呢?
知青岁月,其实远没有现在说的那么美好,那么“浪漫”
。
现在的那些老知青,不过是在有选择的回忆,而回忆,往往是带着美好的修饰。
将那个年纪的我调到穷乡僻壤去挣工分,去和山水稻田打交道,谁会觉得美好?那是相当漫长且无聊的时光。
最后我被提前调回城里的工厂,还是因为我抓到了公社私自调遣关系子弟回城的证据,然后仗着一股倔劲儿,扬言上报革委会,上报中央,他们才选择息事宁人,动手脚把我调回了城——我得以解脱。
正文第二十九章:陈年旧事
我这番“官话”
一讲完,旗娃就做起拍手的动作,对我夸赞不停:“说得好,这话说得好!
有干部水平!”
我做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对旗娃说:“干部水平,呵,也亏你小子生得是时候啊,要是再早个五年十年,凭你那副崇洋媚外的嘴脸,早就靠边站、挨批斗了!”
“革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故作深沉。
“我看也是。”
刘思革笑嘿嘿的附和我道。
旗娃见刘思革一笑,便望向他,楞了一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楞起语气问道:“我说刘老哥,你那名字里,革字前边儿带个思,是说思恋文革吗?”
“放屁,瞎说!”
刘思革放下手里的罐头,立即抬头反驳道,“思革思革,是说反思文革,别再犯错,这还是前年那阵,我自个儿改的名呢,哪里变成思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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