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呵呵笑道:“提起您的母亲,您总是习惯性的称‘奶奶’,旗人才这么叫,他们叫祖母是‘太太’。
还有,您称呼您的奶妈‘嬷嬷’,只有黄带子才有这个叫法。
阿林,黄带子就是前清皇室的成员。”
周成斌笑笑:“那老赵你又是什么人哪?对旗人的风俗这么了解。”
刘林又忍不住插嘴:“皇室?就是满洲国溥仪他们家的人。
站长,那您怎么会参加抗日?”
周成斌不禁失笑:“旗人不也是中国人吗?不能因为溥仪等少数人当了汉奸,就认为旗人都没骨气吧?”
刘林点头认可:“您说得对。
就说我吧,我两个哥哥都是汉奸……赵大叔,你别笑,真的,我以前觉得丢人,没好意思说。
但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咱们纵队前些日子路过我家乡,李队长给了我一天的假,我们族里的长辈们都夸我给刘家挣了脸。
还说今年中元节族里祭祖,要祭告列祖列宗,公议开除我那两个汉奸哥哥的宗籍。”
周成斌脸色一滞,想说点什么,又习惯性的隐忍不言。
刘林又提出一个请求:“站长,您能不能讲讲这几年的事,特别是在上海打鬼子的事,大家把您传的神乎其神的。”
周成斌心道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的事怎么能说?他教训道:“你都满二十周岁了,也该成熟了,这些事情现在不能讲,泄密,即使是无心的,那也是要人头落地的。
等以后吧,国土光复了……如果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承新,什么事?”
谢承新过来报告道:“站长,重庆密电。”
周成斌走回船舱,拿出密码本译出密电,这封密电很短,一是问了问周成斌的伤势,二是告诉他芒刺行动尚无任何进展。
言外之意很清楚,希望他能尽快重返上海投入工作。
周成斌不由得叹了口气。
身上的皮外伤因为创面过大,一直在发炎溃烂,左腿的骨折石膏还没有拆除,特别是心脏,心跳过快,打针吃药都控制不住,稍有剧烈运动就气促胸闷,喘不过气来,每天晚上数次被憋醒,必须起身坐着才能稍有缓解。
这个状况回了上海,也是力不从心。
他个人的安危算不了什么,可是这条命,是郭烜抗命、涉险,刘泽之冒着暴露的危险,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总要死得其所。
这个代号“南极星”
的日谍到底是谁?重庆局本部如此催促,又是为了什么?自己的身体状况重庆是知道的,上海站又有郭烜领导,工作并没有瘫痪,重庆这么做,难道有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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