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唯有厮杀血腥之事,难怪赵云程会被惊醒,想着赵云程现在定然是睡不着,徐言其便也没再睡,这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是最好的。
思来想去,徐言其还没同赵云程说过自己的身世,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道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父亲犯了什么罪,只知那日府中闯进了好多人,将我与阿么分开了,后来同许多人一齐被押到了四方镇。”
“我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庶哥儿,平时除了过节的家宴,都很少见过父亲,和阿么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方小院里生活也挺好,虽然日子清苦一些,但也没那么多烦心事,每年过年的时候还能回外公家走上一遭,看看府门外面的光景。
打小我就没什么抱负,一个哥儿家,找一个好夫家比什么都强。
说实话,我觉着你就挺好的。”
说着,徐言其只觉脸上发烫,他垂着眼帘,假咳一声继续道:“你不知道,我其实在牙行里呆了一个多月,就因为我是从京城里流配过来的,所以即使来瞧我的人再满意,他们最后也都怕惹什么麻烦上身又去瞧了别人,那老板气急了便放了话,要是还没人要买我,她就把我送到春欢楼里去,幸亏你愿意要我。”
“这两天我听竹哥儿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
你对阿奶和弟弟都好,至于爹娘和大哥嫂子,那是他们对不起你,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当娘的能偏心至此,你在这个家劳苦了十几年,倒让他们觉得你就应该一直给他们当牛做马,这是什么道理?”
“还好你出去为自己闯了一回,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定然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家里。”
徐言其心里其实还暗暗补了一句,不然他还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哩,只能说他们命里有缘。
赵云程不知何时握住了徐言其的手,这个哥儿才跟了他几天,就能这么了解他,他踌躇了一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话全都倾诉给徐言其,他道:“你说得对,我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家里,只是我现在手里的银子不够盖房子,不能带着你风餐露宿,我说过,我会待你好的,自然就不会苦你。”
“当初报名募兵,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既然在这个家里没了熬头,不如走出去搏一搏,要么死在外面,要么学一身本事,让他们不敢再惹我。”
“嗯,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徐言其的说话声越来越弱,赵云程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睡着了,难为他困了还陪自己说了这么多。
赵云程就这么握着徐言其的手睡了过去,神奇的是后半夜他睡的十分安稳,再也没梦到那些神魔鬼怪的事。
东边的红日露出了半头,染的周边的薄云也印出淡淡的红,清晨还透着一丝凉意,赵云程已经起身穿戴好了衣物,拿着木盆出院里洗漱。
“云程,咱该走了,去晚了活儿可不好抢。”
王大刚穿着一身短打精干的衣裳,同王大壮一起过来吆喝着赵云程。
昨日赵云程同两人打过招呼,若是去镇上做工一并叫上他,他现在闲在家里没进项可不行,人要是坐在家里,只会越来越懒。
“马上就来。”
赵云程随便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用布巾擦了擦进了西厢房一趟。
屋里徐言其正在床上穿着衣裳,听见院外的喊人声不由问了一句。
“我和他们一块儿去镇上做工,一天少也有二十文的进项,等再过些日子,一些员外家就要雇人翻地了,我就去做短工,至少比去镇上稳定一些。
我这就走了,你要是在家觉得憋闷,让竹哥儿领你在村里转转。”
赵云程顺手将床上的被褥叠了起来,嘱咐了徐言其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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