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接触虞子苏和老三的婚约，再让她下嫁给老七，名义上是顺了老三的意思，也顺了连家人的意思，羞辱了老七，但是何尝不是有损于虞子苏的闺誉名声？
更或者，以当时老七的那个性子，很有可能让虞子苏一命呜呼。
可是，他是真的迫不得已，连家拿明年军中的五十万担粮草暗里威胁，而他也需要一个理由将老七留在京都，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
“是朕对不起雯洛。”
良久，景帝才道。
那个惊才艳绝，名动天下的女子，虽然出身青楼小倌，但是一身风骨却让他一个男人也十分的佩服。
那些年多少人猜测她和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的旖旎悱恻，可是她却是一身淡然沉稳，单单就是那一身大气从容的气度，足以让他一个男人感到无比的佩服，更何况，当初雯洛还帮了华昭仪和他。
“哼！”
段王爷一声轻哼，沉声道：“陛下对不起的是子苏。”
“承德，你应该知道，当时就算朕不那样做，那丫头被退了婚，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那丫头的名声本来就已经坏了，朕也只不过是……”
景帝是一国之主，三番五次被段王爷这副样子对待，也不得不说有点微怒。
“陛下！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子苏咎由自取吗？”
段承德失望不已，道：“好端端的婚约为什么会解除？”
“既然贤妃和三皇子嫌弃子苏有个秦楼出身的娘，那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嚷嚷着解除婚约？”
段王爷又道：“而你，当初为什么又偏偏要赐婚？”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皇家的利益罢了。
当初贤妃不愿意要虞子苏这个儿媳妇，嫌弃她的出身低，可是景帝知道雯洛的身份不简单，更或者，他想要雯洛继续帮忙，让她唯一的女儿和皇室联姻是最好的方法。
而那个时候，皇家最为出色的人就是老三，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也为了让雯洛放心，他才早早的就将虞子苏赐婚给老三。
而虞子苏的名声，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越拉越不堪，直到雯洛去世，更加的不堪和难听。
说到底，这一切，人家虞子苏都是遭了皇家的无妄之灾。
段王爷看着坐在高位上的帝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底说不失望是假的。
当初他就劝说过雯洛不要和皇家的人走得太近，可是她不信，一定要帮华昭仪。
要是雯洛早知道皇家会这样对待她的女儿，早知道景帝还是会赐死华昭仪，是不是还会那样坚定地去帮华昭仪？
“陛下，本王告退了。”
段王爷声音低沉，一身儒雅风度早就不在，整个人颓然无比，“我发现，你们都忘记了雯洛当初所做的事，也都忘记了你们欠着雯洛的恩。”
段王爷缓缓走出殿门前留下的话还响彻在景帝耳边。
“是啊，她对我们有恩……”
景帝复杂无比地道：“小俞子，去丞相府传旨吧。”
景帝将手中的圣旨甩给俞公公，翻开手中的奏折就继续看了起来。
俞公公看了一眼手中圣旨的内容，心下一惊，看了这一下子仿佛又老了几岁的帝王，什么都没有说，应了一声“是”
，急忙往宫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