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是阿弦道:“那不是少夫人的尸首,那是太夫人。”
这一句话,却是带着压抑的颤音。
石县令一愣,继而气愤地说道:“你又在凭空臆造!
误导众人!”
袁恕己见他冥顽不灵,不禁也生了几分怒意:“你……”
忽然阿弦的手在他手臂上一握,袁恕己停口,低头看向她。
阿弦深深呼吸,然后抬起头来,她转身仍看向厅内,道:“那的确是钱太夫人,她的腕上是一双黄金雕花嵌翡翠的如意云头镯,是少夫人孝敬她七十大寿的。”
捕头跟石县令微微色变——他们的确在尸首上发现了黄金镯子,当时上头的翡翠已经给烧得看不出本色,只依稀从这黄金的样式、以及跟钱公子挨在一起的原因才判断是少夫人。
县令道:“你如何知道?”
捕头却忍不住问:“那么少夫人呢?”
阿弦回头,原本堂下有一张极大的桌子在中间儿,这会已经只剩下了半边塌在那里,按照捕头所说,当时是钱夫人跟太夫人,阿弦道:“在这里。”
捕头问:“你有什么证据?”
阿弦紧闭双唇。
石县令道:“如何,编不下去了么?”
袁恕己怒道:“你住口!”
石县令浑然不惧,反而冷笑。
阿弦低下头:“她右边耳垂上有伤。”
捕头跟石知县一脸懵懂,知县才要说话,旁边仵作战战兢兢道:“这个、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原来因此是大案,仵作不敢偷懒,每一具尸首都曾仔细查验过,所以在尸首被烧的变形的惨状下仍能分辨出男女,“太夫人”
尸首的右侧耳垂因贴在另一具身上,故而保存完好,能看出耳垂带伤,只不过这是细微之处,对破案没什么帮助,因此仵作并未特意呈报给县令,只是记录在尸格上了而已。
县令虽也阅过尸格,却并未对这极不起眼的一笔格外留意。
阿弦不看任何人:“因为她耳垂上原来戴着一枚白玉金珠珰。
……被扯落了。”
“无稽之谈!”
县令大叫。
阿弦不理他,目光在地上逡巡了会儿,往右边走过去,堂下的正墙原本挂着一副极大的墨山水,两侧各有匾额,却早颓然坠地,同石块瓦砾同堆,阿弦走过去,将两块朽木搬开,于低下掏摸了会儿,最后探手出来,将手中之物在眼前提起。
白玉金珠珰,上面的金钩上还带着残存血迹。
这会儿,袁恕己,左永溟,县令,捕头都走了过来,阿弦将东西递给就近的袁恕己,迈步往外走出去。
这日过午,石县令忐忑地来到驿馆。
他原本当然是不信那个举止诡异的“小子”
之胡言乱语,然而先前从鸢庄回来后,正遇见了从沧城而来的钱少夫人的娘家人,两下说起,才知道少夫人从小儿因体弱多病,求人算了一卦,在右耳上打了个耳洞,带着一枚佛前开过光的宝玉金珠串以为庇护。
县令确认此点后,魂不守舍,想到阿弦在鸢庄所说种种,便亲来驿馆相见致歉。
阿弦已经从早上的不适中恢复过来,从小到大因为天赋异能而受得冷眼热讽、种种稀奇眼光等早就不在话下,所以县令对她的误解阿弦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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