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样,冷慕白也踌躇了。
她向来冷硬,面对敌人冷硬自然是无可厚非,面对贴心的友人冷硬他们也不会在意。
可是面对一个虚弱的无助的人冷硬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冷慕白蹲下身子,查看刚才咳嗽的那一个人。
只摸了脉,她便知道了病症,是肺痨。
她需要草药。
她看了一眼后面的山门,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受。
她想了想,对这位病人的家属说:“我记住你们需要的药了,我先去给旁的人看看病,待会儿进宗门里面拿药。”
说完她就起身到旁边去。
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他说不出口。
你真的会拿吗?这话更不该说。
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兴许可以问问。
他于是出声问了出来,可是一边专注检查另一个病人的冷慕白却回答:“我不知道。”
他搞不懂了,“你的决定不是自己做的吗?”
冷慕白答:“我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我一开始是准备站在医者那边的,因为他们治病救人,还要别人苛责,我觉得这样不应该。”
“可我下午见到你们,驱赶你们,你们拖着病重的家人来到这里求医,最后的希望却变成了绝望,我觉得也不应该。”
“可我知道,要求医者医治你们更是不应该。”
“种种都是不应该。”
“我只想到了一种应该。”
“就是现在你看到的这样。”
冷慕白少有说这么长话的时候,却听那个人迷糊道:“你这不是知道自己出来的原因吗?”
冷慕白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候,谷仪遥遥地看着山门外她走动的身影,说:“最重要的是,野兽也无法理解野兽,为什么身为野兽,却还要拥有一颗柔软心脏。”
冷慕白看了诸多病患,各有各的难处,看得多了,她也稍微能够礼节医者的感受了。
他们常年治疗病人,与病痛打交道。
也许刚开始会有“疾病在我面前也要败下阵来”
的傲慢,可是终究会有“原来我也要在疾病面前败下阵来”
的失意;
也许刚开始还有“我拯救了这么多人”
的满足,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需要我来拯救”
的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