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揭穿这个人,他又如何答你?难道恼羞成怒不成?”
“香帅,问得好!
那人见自己被揭穿了,不仅未觉窘迫,反倒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好看的牙齿,那牙齿瞧着比汤生的还白……”
赵凤昌又一次笑调起辜鸿铭来,而辜鸿铭则不以为意的笑笑,此时国人皆无刷牙的习惯,牙齿焦黄,单凭其牙色,辜鸿铭也觉得那人即便未游历外洋,也曾久居于外洋,且家世颇佳,否则牙齿不会那般雪白,即便是许多英国贵族亦无法与之相比。
“然后他用官话,香帅,虽说他穿着洋装,留着短发,可他的官话,说的却远比我好,然后只听他说,那些洋人于中国,要么是洋土药贩子,以烟毒残我百姓,要么是洋行大班,低买高卖,坑我官民,他不过是身为亿万苦主之一,找洋人索点利息,何罪之有?”
“好!”
张之洞抚须长叹一声道。
“虽说此子言语有强词夺理嫌,但其句句皆为真言,单能说出这番话,便可见此子一片赤子之心!”
“香帅,当时我一听便乐了,这么说,这人还有几分忧国忧民之心。
于是便问道,年轻人,既然如此,那洋人大班邀你加入洋行,你为何未曾拒绝?”
辜鸿铭连忙在一旁补充道。
“先前他与那些外国人告别时,一位洋商邀请其加入洋行,并许下三千两年薪。”
“那此子如何回答?”
兴趣更浓的张之洞连忙问道。
“那青年听我这么一问,然后笑指着小腹说道,无奈腹饥,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关公身在曹营,今日生计无着,恐他也只能效法先贤了!”
赵凤昌的话让张之洞顿时大笑道。
“这么说来,无论如何反倒是他的理了。”
想着这人蒙骗洋人时的义正辞严,张之洞禁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人太有趣了。
反正在这船上,也是闲来无事,你们带他过来一下,我见见他,合适的话,就让他在我这里做事,我身边还真缺少一个这样的人哩!”
收起笑容,张之洞又笑道。
“也省得他满腹委屈的效法关云长了。”
随后张之洞又辜鸿铭纷咐道,请他拿两本洋人的书,一本法文的,一本俄文的,一会带着这两本洋书和他一起会见这个唐浩然,而辜鸿铭自然是一口答应。
看着镜中的自己,唐浩然却发现自己似乎变了模样,更准确的来说,似乎变年青了些许,瞧着自己的样子,倒像是正读大学时的模样。
“难不成是那道白光?”
又一次,独自一人身在工舱的唐浩然,想起了铁水中的那道白光,也许正是那道不知如何产生的白光,把自己带到了海上,带到了这个时空。
“1889!”
念叨着这个时间,唐浩然的眉头又是一皱,他看了眼狭窄的只有几层窄铺的舱室,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个念头来。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理应成就一番事业,如此才能对得起自己,可问题是……自己如何成就那番事业呢?
身无分文,衣食无着,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在这个时代如何能生活下去?甚至今天的这顿饭吃过了,明天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尚还是两可间,那些洋人对自己不过只是一时好奇新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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