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寒冬骤临,草原银装素裹,风雪肆虐。
万民皆避入毡帐,以御凛冽之寒。
极北大湖畔,梵曦孤影彷徨,遍寻北辰遗体而未果。
昔日辱她之老叟,已丧命于其手。
然梵曦素未染血,潜心修道,不问世事。
此番骤入尘寰,历经巨变,道心已破。
亦不愿南归淮南国,乃踉跄离去,绝尘于极北大湖之畔。
恍若孤魂野鬼,四处飘零,无所依归。
龙城之内,金帐辉煌,烛火熠熠生光。
然床榻间,有一人形容枯槁,面如白纸,骨似柴薪,气若游丝。
于单肃立其侧,默然注视,百感交集于心。
每至岁末严冬,草原之上,皆有苍生难以抵御风雪之酷,命归黄泉。
纵为大单于,纵横草原,雄霸无数春秋的父亲,英勇盖世,宛若天神。
然此刻,亦如风中之残烛,生机渐逝。
岁月不饶人,英雄终有暮年,令人扼腕长叹。
是夜,军臣单于薨逝,单于本部诸将纷纷拥立于单为新任大单于。
然于单恪守礼法,坚辞不受,言必待七日守灵期满,方继父位。
众将虽感无奈,然七日之期转瞬即逝,亦无大碍。
翌日,草原之南,左蠡谷王帐内,伊稚斜端坐其上,体魄强健,全无仲夏时风烛残年之态。
下方探马急报传来,言军臣单于已薨逝。
伊稚斜闻报,长叹兮言:“兄长乎,非吾之咎矣。
汝年已暮,汉人凌我草原,汝未能挫其锋。
于单孱弱,难当大任。
弟愿承先祖之志,率吾草原子弟,重铸往日之荣光。”
伊稚斜左右侍卫闻其言,纷纷高呼:“大单于!
大单于!”
声震四野。
伊稚斜颔首而笑,声若洪钟:
“血魔已悄然入龙城,汝等速集众士,星夜疾驰至龙城。
于单小儿尚于祖地守灵,此乃天赐良机,吾等当乘势而取龙城,以承先祖之业。”
伊稚斜自立大单于之位,遂举左蠡谷、左贤王两部之兵,共计数万,如狼似虎,呼啸而北。
虽有探骑飞报,然大军疾行如风,昼夜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