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截口道:“你到牢里看过她,她对你大倒苦水,你就抵受不住了,是不是?”
暗夜殒动容道:“她说那些话,声泪俱下,真铁石心肠之人听了也会落泪。”
江冽尘冷笑道:“她装的,关心则乱,你仅会对她心软。
倘是易地而处,换了另一人对你掉几滴眼泪,设想你还会不舒服?”
暗夜殒心神不宁,一鼓作气,振振有词的道:“强扭的瓜不甜,恕我直言,你并不爱梦琳,放开她对你不是损失,假如能助她逃出生天,她定会知恩感激,岂非比造就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怨偶好得多?”
江冽尘道:“你错了,她永不会懂得感激,有你的先例还不够?”
暗夜殒气结道:“她的感激,对你就那么重要?”
江冽尘道:“她整个人对我也不重要,还在乎些言不由衷的念头?只是凭什么她要我怎样,我就得照办?位阶关系如何算法?但要人从我,我却不从于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放。
既难得喝酒,谈她徒然坏了兴致,还是那句话,关心则乱,你早些回去吧。”
暗夜殒心中积聚的怒气喷薄,再也按耐不住,拍案而起,将桌上物事一股脑横挥落地,举扇斥道:“江冽尘,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来意你一清二楚,你不也是对我处处设防?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你不累,我听着还嫌累!
在想什么?怎么不答我?”
江冽尘淡笑道:“依照惯例,每次你说了过激之言,我都要先等你认错赔罪,劝过你无须介意,再能继续说话。”
暗夜殒更恼,一脚踢翻凳子,折扇侧挥,隔空将之砍为数段,怒道:“这一次我不会认错,我再也不会向你认错了!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么?不对,我用词不当,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了!
今日一战定成败,你赢了,我死,我赢了,你死。
拔剑!”
江冽尘向后靠着椅背,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道:“懂了,殒兄弟,你此来就是要向我‘先礼后兵’。”
暗夜殒冷笑道:“兵刃确是要亮的,但‘礼’就别妄想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你没听过?”
江冽尘道:“知即谓知,惑则称惑,惘者可诘,现在我来问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又有何把握赢我?”
暗夜殒恨恨的道:“拼着性命不要,唯死而已。”
江冽尘叹了口气,道:“终究是难过美人关。
你跟我原有本质上的不同,并非图霸唯我独尊的野心家,更像痴情种子,向往的该是塞外茅庐,清茶一盏,与世无争的闲适。”
暗夜殒冷冷道:“我的生活,不须你多加置喙。
我确是不知鸿鹄之志,宁愿和爱人做一对衔泥筑巢的燕雀,乃至于涸泽中相濡以沫的两条小鱼……”
江冽尘道:“所以我也在支持你,你没觉着?”
暗夜殒双拳捏得骨骼暴响,怒道:“我就是恨你这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天塌下来,你也预备当被子盖?今日我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快拔剑!”
殊不知江冽尘表面虽若无其事,内里同感哀痛之极,想起这多年友情只怕将毁于一旦,再难得保。
暗夜殒为楚梦琳钻牛角尖,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倔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一战要是不打,他定难甘休。
一面仍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当然可以和你‘切磋武艺’,你还是使折扇?好极,那么我不用剑。”
暗夜殒怒道:“为什么?难道我不配让你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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