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掣剑,猛向颈中刎去。
汤远程大惊,还未赶得及阻止,眼前一花,片片碎发飘飞而起,却是楚梦琳有意卖弄,一剑斩下时暗运内力,激得削下的头发升到半空,又如无根枯叶纷扬落下,厚厚的铺了满地,将两人脚面尽数盖满。
再看楚梦琳头发已仅到齐耳,淡淡一笑,道:“从今以后,只当过去的我已经死了,就算是还清了我爹,再不亏欠。”
虽是依然在笑,笑容里却满是藏不住的苦涩。
刚将手搭上门闩,忽听得楼下一阵喊打厮杀,传来刀剑碰撞、桌椅翻倒之声不绝于耳。
汤远程奔到屋角,曲起指关节在墙壁轻轻叩击,唤道:“老伯,老伯,这是出什么事了?”
楚梦琳刚想笑他愚鲁,隔壁房内竟真有个苍老的声音答道:“据闻英雄大会新任盟主李少侠带领门人子弟,一路追剿官兵,敌方且战且退,败走京城。
延缓至今,吃了个大败仗,被盟主杀得几近片甲不留,只剩带头的一人拼死顽抗,瞧形势也再撑不过多久。”
楚梦琳攥拳在掌心重重一击,赞道:“痛快!”
那老者又道:“汤贤侄,别嫌老朽啰嗦,你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是要成大功立大业的良才,为保万无一失,不要贪趣瞧这热闹,你那同伴心浮气躁……”
楚梦琳提高声音叫道:“谁在胡乱饶舌?背后不言人短长,你不懂么?”
汤远程道:“你不能这样跟老伯说话,先生也是参考的进士,他读了一辈子的书,却始终没受皇上赏识,未得高中状元。
但他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多,经验丰富,咱们该遵他嘱咐才是。”
楚梦琳冷笑道:“他嘱咐的是他的‘汤贤侄’,君子非礼勿听,我自当左耳进、右耳出。
有热闹的地方,怎能没有我?但你不会武功,就乖乖听老人家的话,躲在房里别动。
再说楼下那位可是我的老熟人,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哪有躲起来的道理?”
平常是汤远程最乐衷引用古语,此时脚色互换,不由一怔,却仍大力拉着楚梦琳,道:“你不能出去,我不让你出去!”
楚梦琳笑道:“小色鬼,你要留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何居心?”
食指指甲在他腕上轻轻一刮,汤远程身心俱感酥麻,放脱了手,楚梦琳身形一转,径行出房。
汤远程还想追赶,但想即便去了,也终究帮不上忙,害她分心保护自己,反倒不妙。
心想:“好人叫做吉人自有天相,坏人叫做……那个遗臭万年,总之是不会有事的。”
又捧起手帕,满怀爱怜的抚摸一瓣叶片。
楚梦琳轻手轻脚的摸下楼来,就见厅内一群服饰各异的弟子按剑侍立两侧,一动不动。
想来必曾受过严令,不得上前援手,周边不乏些看热闹的路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掌柜和小二缩在橱柜角落,瑟瑟发抖。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大多是身穿黄马褂的官兵。
场上两人烈斗正酣,李亦杰长剑圈舞,有如行云流水,剑势如虹,招式不离华山基础,内功却分别积聚了武当派、祭影教之大成,融汇途中更取长补短,恰好弥补些微不足。
其实这两派内功大是深湛,各有其精微之处,只是武当常年享有盛誉,祭影教却因份属邪派,多遭斥骂,内劲附在剑上,连剑气仿佛也成了有形有质的伤人利器。
层层光华紧密笼罩对手上盘,有几分类似于暗夜殒的得意功夫。
又观少顷,见他使剑精髓超脱三派之上,自忖远远不及。
形势明显已呈现“一边倒”
,另一方胡为使一柄单刀,左支右绌,狼狈万分,身上受了不少伤,脸上也溅满斑斑血点。
咬了咬牙,故意卖个破绽,高抬右臂,肋下门户大开。
但他却低估了李亦杰出手速度,迅疾一剑,如雷轰电闪般刺到面前,突然划出道弧线,正砍中他右臂,霎时衣袖破裂,一道血箭喷射而出,大刀脱手落地。
胡为抬起头,怒瞪李亦杰一眼,撕下衣襟包裹伤口,李亦杰却不给他稍许喘息之机,又是一剑猛然刺出。
胡为左脚缓慢挪到右脚跟后,退了一步,混入人群,忽然提起两人,对着李亦杰掷去。
李亦杰用剑已极为纯熟,剑随念动,只将出剑方位一偏,便从两人身子缝隙间穿过,钉在地上。
那两人均是不会武功的好事者,见到明晃晃的剑尖向自己冲来,都吓得哇哇大叫,只道自己已被刺死,吓得昏了过去,这么一耽搁,胡为已夺路逃出。
李亦杰手握剑柄,在二人背后一托,让他们软绵绵的躺倒在地,无暇救治,只道:“老兄,得罪了。”
提起长剑追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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