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青年说,前方遍地乱石泥泞,路况不易驾车,须徒步前往。
多铎下车后,扶着楚梦琳下来。
行不多远,就见赫图阿拉城遗迹现在眼前,满目疮痍,杂草丛生,外屋城墙尚有部分残存,其余都成了残垣断壁,不复旧日雄姿。
楚梦琳看到这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感到世事无常,浮沉不定,心里一酸,便欲掉下泪来。
战乱年代百姓多有流离失所,此处虽破落,总有些屋檐可供遮风挡雨,勉强充得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因此常或聚族而居,长年以来,渐形成个小村落。
平时稀少有人前来,村民乍见几个外人,都忍不住留神多看几眼。
多铎为掩人耳目,先带着二人到各处参观拜祭,经关帝庙,看过文庙、启运书院,又到显佑宫、地藏寺;昭宗祠反而留到最后。
三人拜过铜像,就在祠堂各处东翻西找,遗言中明示王陵建在昭宗祠地底,却未指出入口所在,找过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正商定着要将地上青砖拆开搜寻,忽听一声粗重的咳嗽,一名虬髯汉子走了进来。
三人只道他也是来参拜的外客,连忙对着铜像扮出恭谨神色,企盼他尽早拜完,尽早走路。
岂料那大汉不朝塑像施礼,一双小眼只在三人身上转个不停。
打量一番,冷冷的道:“三位刚进关帝庙,我就注意到了,只因你们太过专注,没发现我跟在后面。
鬼头鬼脑的,干什么了?想要偷东西不成?”
楚梦琳第一个沉不住气,怒道:“瞎了你的狗眼,这种破地方,有什么东西好偷?”
那汉子道:“不是偷东西?那么一定是找东西了。”
多铎沉思片刻,半真半假的道:“昔年有一位英雄葬在此处,我等敬仰他遗德,特来祭拜,以慕其风范。”
那汉子瞪眼道:“和硕庄亲王的陵墓不在这里,你们几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楚梦琳嚷道:“啊哈,你这可露馅啦,我们又没提起和硕庄亲王,只说是一位英雄,天下英雄何其众多,你怎么就知道了?”
那汉子久居于此,不晓世事,同村人生性淳朴,缺乏应对外界的经验,一句话就给引了出来,大为光火。
怒道:“那又怎样?我们祖上受恩公嘱托,世代做陵墓的守护者,不容盗墓贼肆意侵犯!”
多铎见情势如此,那村人显然知情,听语气对庄亲王并无仇恨,反有尊敬之意。
要进入墓室,只有着落在他身上,不如实话实说,当下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墓主颇有些渊源,这位庄亲王……乃是我的叔父,请大哥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那汉子道:“你的叔父?你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多铎道:“正是。”
那汉子仍然面色不善,冷哼道:“同族有什么稀奇?便是亲兄弟间尚可不念情面,手足相残!”
多铎听了“手足相残”
四字,暗暗心惊。
楚梦琳火冒三丈,那汉子头脑虽简单,认定之事却分外固执,如果换做另一种情境:入口已现,对方仅是前来拦阻的多事之徒,那当然是二话不说,一剑将他杀了。
现在偏偏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愤愤地叫道:“我们是奉穆青颜穆前辈的嘱托,进入陵墓取得庄亲王遗物,难道你们希望忠良之物永远深埋地底,不见天日?”
她绞尽脑汁编造说辞,无意中想起纪浅念曾跟她提起,断魂泪与穆青颜也大有关联,又有传言她是舒尔哈齐的情人,只因念着与永安公主的姐妹情谊,是故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随口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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