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额前稀疏的发髦拿篦子梳整齐,打了两个辫子。
翻遍自己简陋的小妆奁,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小绢花,一个小珍珠发钗。
出翟府的时候,翟家主倒是送了她很贵重的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一盒金箔花钿。
花钿她一回“蔡玉班”
就让姑娘们抢走了。
宝石头面陈娘子不让人抢她的,说她长大了自己可以用。
秦嫣将红宝石头面里的钗子拿了一个放在头发上,横看竖看都显得太贵重,跟她的衣裳不配。
只能光着发顶,走出屋子。
一个姐姐看到她就道:“花蕊,你怎么也不知道打扮打扮?来,姐姐给你弄一下。”
这个姐姐是上回抢她的金箔花钿抢最多的,笑着拉秦嫣去了自己的屋子。
这种大娘子是最擅长调理脂粉的,又得过秦嫣的好处,很用心地给她画了脸,又在妆奁中取了两小片圆形的金箔花子,将呵胶弄湿润,贴在秦嫣的唇角两边,说:“你看你,不会笑,如何讨好男子?今日姐姐给你贴个假靥,就好像在笑一般。”
她还拉秦嫣到铜镜旁,给她看。
秦嫣努力将僵硬的嘴角微微弯起,配合脸上金光闪烁的假靥,果然好似有了点笑意。
走出那个姐姐屋子的时候,姑娘们都穿起表演用的丝绸衣裳。
她们露出雪嫩的脖颈,头发也都仔细梳理过了,带上新折的鲜花,点着翠绿娇红的花钿,衣袖间有浓浓的熏香味道。
“蔡玉班”
里洋溢着一团香浓意暖的春闺之气。
蔡班主准备了十五辆大车,除了五辆里坐的是男子乐师和百戏人,其余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蔡玉班”
在敦煌城一向富有名气,此刻长长的车队启动,走出罗淄官道,出了西越门。
姑娘们从车窗帘中向外探出。
一群敦煌少年郎已经或三五成群,或两两并辔等在了城门外。
他们看到“蔡玉班”
的女伶们,便骑着马儿追上车队。
将手中新采的柳枝、鲜花往车里扔。
姑娘们嬉笑着接花,也有往外回扔的。
少年郎们得到姑娘们的回应,心花怒放,一路放声歌唱:“骑马春风扬,醉酒薄衣裳。
谁家少年郎,水岸春梦长。”
歌声方落,“蔡玉班”
的歌伎们应声而和:“酥雪凝冰肌,挽发乌鬟倚。
匀妆点花子,双飞青草栖。”
听得姑娘们如此多情,无赖少年们都高兴起来,不乏上前隔着车窗献殷勤的:“可是蔡玉班的商小娘子,三日未见,久思也矣,今日娘子肯赏某桃花酒水一杯?”
“去去去!
昨日我就跟商娘子定下了。”
有人在边上抬杠。
马车边蜂蝶飞舞,惹得女子们个个粉面含春,十来辆马车里一时花开无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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