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酒醉的高大男子似乎言语也没了顾忌,直言问老夫子年轻时可有喜欢过的姑娘,女子长相如何,是否厚着脸皮去追求过对方。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吴中举也有些醉了,听到男子的话没有着急回答,他渐渐陷入了回忆,片刻之后,喃喃低语起来: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呐!”
“谁还不是当年那个志向远大的少年郎呢,犹记那年中了秀才,老夫尚未及冠,被村里视为百年来最有希望金榜题名的才子,十里八乡爱慕我的姑娘可以排到村外烟雨亭,可老夫皆未动心。”
苏丰年闻言呵呵呵的傻笑,看来是真的醉了,男子双眼半开半合的问:“难道老夫子是那圣人,六根清净?”
“狗屁个圣人,圣人不一样要吃饭拉屎赚钱养家?”
老头借着酒兴,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吴中举目光悠远,思绪绵长,轻声自语:“我们每天结伴去学塾念书,散学后便一同去山上放纸鸢,可说是青梅竹马。
姑娘才思敏捷,做的文章连我的先生都赞不绝口”
老夫子眼角含泪,缓了缓继续说:“我们在村中那棵合欢树下立誓,待考取功名,金榜题名之日便是我与她洞房花烛之时,以五年之期为限。
可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啊,不仅没能如愿以偿,还落得个穷困潦倒的处境,故而再无颜面回村见她。”
苏丰年双眼已然闭上,只是剩一张倔强的嘴在那强撑,他呢喃:“那后来呢,你们最终成婚了吗?”
老人叹息:“当再次回村已是十二年后,心里笃定那姑娘早已嫁人,只是想看看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说到这里吴中举老泪纵横,强忍悲伤。
“后来打听才知,那姑娘等了我十年,就在那棵合欢树下,几乎每日都会去那里,女子父母实在没法,便强行给她安排了一桩姻缘,对方是村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家中也颇为殷实,并开了两家赌坊。”
“新婚当日才知晓,那男子原来早已婚配,家中更有一妻一妾,没过多久她便投了井,仵作验尸时发现女子周身伤痕累累,这世道便是如此。”
“听说事后那家人花了一大笔银子将此事压下,地方府衙也就不了了之,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绞,视为老夫生平最为悔恨之事。”
“怎奈香魂已逝,曾经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如今亦成了黄土埋至脖颈的糟老头。”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老人感慨万千。
吴中举瞥了一眼在桌上睡得香甜的苏丰年,起身抹去眼角泪水,咧嘴嘿嘿一笑:“臭小子,也敢和老夫比拼酒量,你还嫩着呢!
瞧这没出息的样儿,胡乱编个故事就把你哄睡过去,年轻人呐,喝不过就自个多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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