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地坍塌了,哎对了——如果小空没事我就能获得原谅吗?不,不会的,我不会被原谅的,从——从很多很多年前我抛下邓秀丽跟老徐回武汉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被原谅了。
她们再也不会原谅我。
再也。
到医院,小空还在手术室。
“锁骨骨折,这孩子命大,她从三楼跳下去,正好被二楼的雨棚接住,滚了几圈才又落到一楼,”
李大夫沉声道,“你们一定要冷静,别再和她家长起冲突了。”
邓远颤声问:“她怎么会跳楼?她自己跳的?!”
李大夫看看邓远又看看徐以寒,起身关上值班室的门。
“她妈和她舅都睡了,她爸去上厕所,她瞄准了这个时机想跑,结果被她爸逮住了,”
李大夫沉沉叹气,“两个人在走廊扭打好一阵,她应该是急了,咬她爸一口,转身就跳下去了——太快了,我差点就能抓住她,但她跳得太干脆了。”
“她肯定害怕……她没办法……”
邓远嗫嚅半天,眼睛通红。
徐以寒想搂一搂邓远的肩膀,但听着他小兽般的哽咽声,又怎么也抬不起手。
一个多小时后,小空被推出手术室。
她本就瘦弱,现在又被纱布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简直像具木乃伊。
看见邓远,小空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你来干什么?!
我们家好好的孩子给你骗得要自杀了啊!
你来干什么?!”
小空的母亲坐在病房门口高声哭喊,“你们都看看都看看,我家孩子被他们骗成什么样啊!”
邓远紧紧绷着嘴唇,被她挡在病房门口。
十多分钟后倪玉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右手还吊着石膏。
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扎马尾,个子小小的,背个黑色双肩包。
“小邓,”
戴眼镜的男人走上前来用力拍拍邓远的肩膀,好似安慰,“乌记者来了。”
倪玉向徐以寒轻声介绍:“他是迟洋。
乌记者是我们之前认识的一个记者,一直想采访我们。”
徐以寒后退几步,问倪玉:“为什么叫记者来?”
“我们想把这件事曝光,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曝光?”
徐以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曝光有用?他们是小空的法定监护人,真要曝光了你们反倒变成违法的——非法社会组织,知不知道?!”
“没别的办法了!”
倪玉朝病房里瞥一眼,表情难堪,“小空真要是被带回老家,我们恐怕找都找不到她!
她爸妈还要逼她嫁人!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反抗得了——我们只能曝光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组织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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