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身体强健,这三个月没有任何妊娠反应,没有呕吐没有厌食,只偶尔午后有些慵懒发困,要不是葵水迟迟未至,她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暗中发生变化。
李继勉盼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如愿让她受孕,没有想到就是那匆匆一夜,在她同意了他的求婚后,身体里生出了小小的生命之苗。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李五道:“我初次怀子,诸事不懂,又因常入军伍,不知轻重,所以接下来的七个月,便劳烦郎中留在府中,负责我的安胎事宜,直至我安全生产,当然其间诊金加倍,郎中可愿意?”
那郎中一听这话,可算是活喘过一口气来,忙道:“愿意愿意,将军放心,草民行医多年,最擅调理安胎,草民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第二日鹏奴如约来见李五,进了门直接便甩了脸没好气道:“我知道你这一阵子一直在府中约见那些重臣将领,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绝对不可能同意!”
李五看着暴躁的鹏奴,只平静道:“按着结盟定下的契约,一个月后,晋唐同时发兵攻打大齐,你、我还有十一,我们三人离最后的目标就剩一步之遥了。”
鹏奴顿了一下,恨恨道:“我不会发兵的,这张契约我绝不承认。
我会灭了大齐,但我绝不会与李继勉为伍!”
李五道:“鹏奴,我怀孕了。”
李五伸手抚上肚子,情不自禁地柔和一笑,抬起头去,就见鹏奴整个人僵在那里,仿佛听到晴天霹雳一般看着她。
她扬了扬唇:“所以这件事,老天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你再反对也没有用了,事情也成定局。”
鹏奴暴躁地吼道:“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孩子生下来我养,我来养!
我绝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李五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将他拥进怀里:“鹏奴,你我虽是同岁,但你早我两月出生,按理我跟十一一样,应该唤你一声聂哥哥。
鹏奴,你是我弟弟的大哥,是我孩子的舅舅,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你的帮助,我和十一不可能如此快地在南方闯出天下,达到现在的局面。
鹏奴,因为感激你,所以我更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执着于我了。”
明明被自己最爱的人抱在怀里,他却觉得整个身子都浸进了冰水之中。
他感觉到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着什么,抬起头,看向门外辽阔高远的天空。
那一日后,汉唐王消失了整整十日,离开前,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没有带任何随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朝庭乱成一片。
徐敬仪告诉李五后,李五并没有太惊讶,只道:“他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去了,等他想通了一切,会回来的。”
徐敬仪看着李五镇定如常,丝毫不担心的模样,便没有再言。
十日后,汉唐王重新出现在了朝会上,他的神态与处事行为看上去与消失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只除了他宣布承认晋李与汉唐间的联盟契约,吩咐军队做好出征准备。
二十天后,大军集结完毕,鹏奴与李文治带着大军奔赴西北,李五来送行。
她没有穿盔甲,四个月的肚子已经稍稍显怀,乍一看像是发胖,但看到鹏奴眼里,却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李五道:“十一,姐姐陪你上了每一个战场,但是这最后的一场大战,姐姐不能陪你去了。”
李文治道:“姐,我不在你身边,你怀着孩子一定要时刻小心,千万别像之前那样武刀弄枪不知轻重了。”
李五点点头,随后走到鹏奴马下:“万事小心,我会安定好国内的一切事务,等你凯旋。”
鹏奴移开视线,不忍再看她的肚子一眼:“此战,我一定会灭掉大齐,将成元水的首级带回来交给你。
五儿,你总有一日会明白,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真心实意地为你的理想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