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到王室威信……我却记得柳岑旧家也是前靖的高门贵族,他为什么要反当今圣上?”
有人迟疑着发问。
“谁知道。”
钟嶙站起身来,这便是个逐客的信号了,“他们世家中人总有些奇怪的讲究,造反也好,勤王也罢,总不会一条心的。”
钟屿点了点头,“不错,若我们钟氏日后……”
“日后?颍川钟氏,如今可已是不低的门第了。”
钟嶙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随着天下战事日益吃紧,柳岑军队转出荆州境,连续攻下三个郡,而大将军钟嶙却以兵力不足为由,龟缩河南,按兵不动。
阴雨连绵的深秋,也不知这雨何时会变成了雪。
顾拾从云龙寺走出来时,秋气渗骨,膝盖里一阵阵地发软。
张迎高兴地撑着伞迎了上来,笑道:“这是拿到药了?”
顾拾揉了揉眼角,疲倦地点了点头。
张迎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三,您这三日里做了些什么,讨了老和尚的欢心?”
顾拾看了他一眼,“我将那剩菜吃掉了。”
张迎呆住。
顾拾已往前走去,径自坐上了马车。
张迎哭丧着脸道:“您、您一定是骗我的吧!”
“我没有骗你。”
顾拾困倦地扶着额头,闭了闭眼。
雨滴潺潺落在车顶上,又汇成河流汩汩地从车窗外流下,“我只是跪了三日三夜,饿了便将那饭菜吃完。
他问了我几句话,我也如实地回答了。”
“然后他就给了您解药?!”
张迎大叫,“这也太——”
“他没有给我解药。”
顾拾道,“他又给了我一盘剩菜。”
张迎从车辕上回过头来,看向车厢里的顾拾,忧心地道:“郎主,您是不是累昏了头?”
顾拾轻轻地笑了笑。
“真是个傻孩子——那是什么人?!”
张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阴雨连绵的街头,拐角处正掠过一片黑色衣角,张迎哎呀一声,扬鞭要追过去,被顾拾抓住了马鞭。
“不必追了。”
顾拾冷冷地道,“我在云龙寺耽搁了三日,朝上难免有人起疑心。
我们先回南宫。”
“是。”
张迎应下,扬鞭起行,车轮淅沥沥碾过道上雨水。
片刻过后,张迎又犹疑着开了口:“郎主,柳岑他打出荆州了——”
顾拾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疼得他眉毛鼻子都挤在了一起。
顾拾低沉着声音道:“你方才为何不说?”
“这、这还是关泷关将军上的密报……钟嶙他压下了消息!”
张迎压低了声音,苦着脸道,“钟嶙的意思大约是想引蛇出洞,再徐徐图之,而您早就说过前线事务一应由他处理,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不上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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