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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千金,樊胜便不淡定:“你从何得知?”
持盈也想问这个问题,夫子远在上京,刚到上谷郡一日不到,如何知道一个郡守千金贵体有恙?到上谷郡后,持盈一直在夫子左右,若能从旁获取些什么信息,持盈早就获取了,她觉得以自己的机智,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难道是郡守千金有什么独特之处,独特到远在京师兰台的兰台令都有所耳闻?这样的话,她更要穷根究底了。
仰着梳了两个包子头但一夜折腾后有些蓬松的茸茸脑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白行简,等待答案。
白行简原只是要应付郡守,解决眼下危机,但储君在侧,却不肯安静地在侧,茸毛头非常彰显存在感,一眨一眨的眼睛波光闪闪,即便不说话,都仿佛有千言万语的喧嚣。
不理会总好像有些亏欠,他顺道抽空瞥了她一眼,稍作安抚。
毛脑袋上的发带歪了,用发巾包裹着柔软发丝的发型松松垮垮,旁逸斜出了好几缕。
会不会是他抱着的时候给蹭坏的?
持盈见夫子回应了她一眼,就很高兴了,但很快夫子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定是在思索怎么带着他们脱险吧?
白行简一面分心旁顾一面应对郡守:“令千金三岁身染时疾,高烧十日不退,后虽保下性命,却自此目盲无医。”
樊胜一脸血色褪尽,再无郡守威风:“你、你究竟如何得知?你是什么人?”
看来夫子说中了,原来郡守千金目盲,持盈不由心生同情,同时心中某处莫名其妙安了一安。
“之所以知晓令千金的病症,是因为在下喜好搜集天下奇症,以作医学病例研究。”
白行简解释起自己的奇特癖好,听得持盈都信以为真,直至最后点明身份,“我乃太医丞顾淮,奉君命出京编录疑难杂症,为太医院提供研习案例。”
持盈吃惊地瞪圆了眼,夫子竟然在骗人,还冒名顶替了顾淮!
担心持盈的表情会露馅,白行简掠过手心,抚到持盈毛茸茸的脑袋上,压平了翘起的一缕毛发,他沉着嗓子续道,“这是小徒,太医院学生……穆团团……”
一记摸头杀,令持盈身体一僵。
好在白行简的衣袖遮盖了她半个脸,外人瞧不见她此时五颜六色的表情。
樊胜消化着对方的身份:“可有路引文书?”
白行简一瞥地上横七竖八的刺客:“郡守若能帮我等追回包袱行囊,自然便有路引文书。”
樊胜大胆试探道:“若真如你所言,你们行囊丢失,要追回也需些时日。
你若真是太医丞,可否到寒舍见见小女病症?”
白行简略迟疑:“令千金身有宿疾十来年,恐难以医治……”
“无妨!
太医丞只当姑且一见!”
这些年来,樊胜为爱女延医问药不知耗了多少心血,但凡听过某位名医,必定想方设法延请过府,为爱女治眼疾,虽然结果都是大夫们无能为力,且劝他放弃治疗。
人心不死,但有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
如今既然有太医丞造访地方,樊胜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太医署的人必是较江湖郎中可信些、厉害些。
假如这是上苍赐予的机缘……
樊胜简直一刻也不能多等。
“也罢,既然编录,总要亲眼见见才好。”
白行简松了口,毫不避讳地言明自己的不便,“如郡守所见,我亦身有宿疾,腿脚不便,离了手杖难以行走。
盗贼不仅盗取了行囊,还窃走了我一柄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