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那一天起,她学会了恨。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们母女在坊中吃喝不愁,然而境遇却越来越坏。
周围邻居对她们的敌意越明显,连表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持,她们被孤立起来,仿佛肮脏的厌物。
那一日,庆宝领着一群小孩子又来到土地庙,寻衅打了她一顿,抢走了母亲为她准备的午饭,然后嘲笑着扔到了水沟里,起哄:“脏东西就该到那个地方去!”
庙祝只是老眼昏花地看看,继续瞌睡。
她哭泣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告诉母亲是没有用的——母亲那些客人每日的进出,都要经过坊中里正的允许——母亲是不能得罪庆宝他爹的。
但是,就算母亲不管她,她却是不会忍耐这种欺辱的!
十一岁的她,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了冷漠恶毒的光,哼了一声,擦着头上的血走出了庙门。
老庙祝被她那一声冷哼惊动,蓦然抬头。
眼睛里也有惊讶的光芒。
她在庙外那片荒草地上蹲下来,开始用小手拉出长草的叶子,理顺了,然后细细的和旁边的草打了一个结,她打结的很仔细,让坚韧的草叶子形成一个索套。
然后在旁边放了一颗石头作为记号,就跳出去找那一群孩子。
片刻后,土地庙门外热闹了起来,一群孩子追打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
她脾气倔强,从来不在打架中逃跑,然而这一次她只是一边用尖刻的言语回骂着、一边直往土地庙方向奔来。
在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她跳了过去,轻巧而不露痕迹。
跳过去不久,她就如愿听到了身后传来有人重重栽倒的声音。
她一口气跑到土地庙门廊下,才停住身转过来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然而出乎她意料,那一群孩子却没有追上来,只是围着地上躺倒地胖胖的庆宝叫喊,个个都慌了神。
摔一下就站不起来了么?真是娇贵的小子……她冷笑。
然而,在看到青草中蔓延出的鲜血时,她才有些慌了起来——有石头——有尖利的石头放在她设下的圈套附近,正好是一个孩子横倒的距离,深深的磕入了庆宝的额头。
那个可恶的家伙当时就昏了过去。
她只是微微一惊,然后却跑进庙里偷偷的笑,越笑越畅快。
许久,她惊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那个老庙祝不知何时已经从桌上醒了过来,坐在那里看她,眼睛里的光让她有些害怕起来。
“很痛快吧?”
那个老庙祝低哑地笑着,看着这个小女孩,“不过,丫头,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一点!
光绊一跤有什么用呢?他明天还会带人打你,不是吗?”
她悚然一惊,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那草地上的石头,是谁放上去的?看着老庙祝昏花眼睛里透出的冷光,孩子的心里忽然一颤。
“你……你是谁?”
她怔怔问。
“怎么,孩子,要不要我来教你怎样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庙祝笑着,向她伸出了枯瘦的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可塑之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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