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所图谋的,不过是趁当今朝廷无力,伺机攻伐夺得两州之地,便安枕享乐。”
郭懿言辞肯定,继续说:“可恕我直言,如今汉室衰败,可终究有人要出来安定一统的,他既没有一统的决心,又出来作乱世里的军阀,除了兵败身死,没有别的下场。”
如果说袁绍的极限,是掌管一州之地,那公孙瓒甚至不如袁绍。
他行不义之举杀了刘虞,确实夺得幽州,可骄矜自傲,嫉贤妒能,不仅不能坐稳,还很快丢了性命。
“那我,”
赵云剑指台下士兵,“与他们,该跟从谁?”
“袁绍色厉内荏,好谋无断,即便麾下大将如云,谋士如雨,他不能善用,也是徒劳。”
郭懿毫无波澜的说着,“袁术诡诈骄豪,冢中枯骨,寸功未有,竟然妄想自立,早晚暴亡。”
“刘虞仁德过甚,若是在治世,会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君主,但在乱世里,他只有被兼并的结果。”
郭懿不再赘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若能助曹将军得一郡之地,可图天下。”
直到许多年后,北方安定,许都赵云回想这一天,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十五岁的郭懿在他面前,平淡的预言了四位诸侯的命运,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极力消化这郭懿方才所言。
“火烧荥谷那一趟,我的所有谋划,子龙兄都并未有疑,”
郭懿看向赵云的眼睛,问,“那今日可否再信我一次?”
赵云迟疑了,作为义从吏兵的将领,他必须带着家乡的儿郎们,依附于幽冀之地的诸侯,不容推脱。
可他自己的志向,就该就此埋没,在无有大志的军阀手下苟且求生吗?
不,他恪守仁义,更追寻大义。
有一身好武艺,不该用在军阀为分寸领地挑起的战端中。
有雄心平定天下,使四海清平的人,才是值得舍命跟从的。
旁边鼓舞士气的小兵,手中鼓槌一下一下沉重有力砸在鼓皮上,耳边不绝的擂鼓声,雄浑磅礴,似乎有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他随思绪飞远的目光不再涣散,眸中精光骤聚,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坚决。
“赵云当自拔来归,追寻明主。”
郭懿闻言终于放下心,露出一个笑容,但面上很快闪过一丝愧色,“子龙兄……倘若我说卦象是假的呢?”
“奉纯,其实我不信命,”
赵云看了一眼郭懿,又极目远眺天际,道:“我信的是你,还有自己的心。”
两人一同走下将台,尽管前路未可知,但赵云还是感到如释重负。
时节大好,只管往前吧。
四月初夏,拂面的阵阵风中,已经有了温热之气,四野之间耕种的桑麻葱茏,绵延不尽。
鲁衡改进的第一架纺车,在杼娘那里正式投入使用。
这架纺车安装了四个纱锭,用一个绳轮带动,同时可以纺出四根线。
四锭纺车问世,证明了增加纱锭的可行性,鲁衡跃跃欲试要继续改进,开始尝试把纱锭的数目提到八个,效率翻倍。
在周而复始的纺纱声中,田茂他们的育苗工作也正式完成,一阵大雨将土地浇透后,红薯被全部剪苗移栽在翻整好的地里。
前院那片并不旷阔的土地里,井然排列着大小相近的绿色藤蔓,一切都在设想中缓缓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