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与咸临边界是由天然屏障形成的,南部为茫茫弱水,从黑齿起至流波山终,北部为漫漫流沙,从九阴山起至倚天苏山终,中间有不山,有灵山两座大山,流波山、不山、有灵山、九阴山之间连接数座要塞,西部龙甲军就驻扎在这些要塞中,边境除少数流民外,还有许多内地遣来的苦役,负责种植粮秣,修筑工事,运输物资,必要时,补充兵力,这些苦役和流民渐渐形成村镇,受附近要塞管制。
沈月翔所在的村落在高耸入云的流波山下,弱水河畔。
弱水是青丘西境一种独特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它源于哪里,也不清楚它形成的原因,它表面波光粼粼与一般水无异,然舟船行其上必遭倾覆,游泳者戏水其中一定溺亡,其浮力远小于一般江河,水清澈见底却无法饮用,灌溉庄稼会致其枯萎,幸得流波山冰雪融化之水形成无数细小河流,才使得羽田要塞能够维持,每日取水运水成为生存第一要务,有一半苦役都赖此为生。
龙青山抵达羽田时,要塞主将曹云鼎领千夫长以上军官郊外相迎,场面阵势之大,让见过些许世面的沈月翔相当震惊,想不到在龙息府里并不惹眼的大公子到了这种地方,竟有国君般的阵仗,怪不得平日里自己跟他拌嘴吵闹他相当不爽。
当然目下他更没有这种资格了,身上裹着破破烂烂四处漏洞的粗布衣服,头两个月没洗,已经生了虱子,周身散着一股馊味,两条腿因毫不停歇地走了两个多月,关节瘀血肿胀,能够看到流波山,已算幸运,据说有一半人死在路上。
混迹于乱糟糟望不到头的苦役队伍中,沈月翔生平第一次体察到普通百姓生活之不易。
龙青山军帐中吃完晚饭,单独留下曹云鼎,他喝了一口西北特有的葡萄汁,脸色阴沉地望着曹云鼎,与刚才和部下吃饭时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
“武田是怎么丢的?你们为什么没有救援李志刚。”
曹云鼎拉开幕布,一幅宽大的边境防御图展现出来,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走之后,我们都被马瀚如骗了,对面盛传他被李俊恒斩,新派来一个长期在朝理政,不懂军事的人总览军务,我们派出细作探查消息,新任主将到位之后,贪图享受,欺压部下,胡乱指挥,军心大乱,尤其是武田对面的岚山要塞,官兵逃亡了一大批,还生了兵变,李志刚刚得武田,志得意满,想趁机拿下岚山,你走时专门交待过,西部军务由我牵头,我们几个要塞主将商议决定,以免贻误战机,李志刚提议以后,我们都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制订了奇袭岚山的方案,没想到仗打起来才现,一切都是圈套,李志刚出击岚山以后,咸临兵马从武田附近山林里冒出,突然袭击夺了武田,而李志刚强攻岚山三天未果,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想要撤离,才知武田丢失,正在犹疑之际,遭到三路敌军围攻,一看主将竟是马瀚如,他率领将士奋力苦战,力竭而亡。”
“你们为什么不去支援?”
龙青山表情越冷峻。
“我们本来计划去支援的,谁知要塞附近都出现敌人大队兵马活动迹象,谁都不敢步李志刚后尘,怕一出城就丢了后方。”
“咸临哪有那么多兵马同时夺我五座要塞。”
龙青山皱起眉头。
“这正是马瀚如厉害的地方,我们明知他用的是疑兵之计,却没人敢拿自己的要塞冒险。”
龙青山后背生出津津冷汗,他想着即便自己坐镇也不一定能识破马瀚如的阴谋,第一次交手,他能溜掉,以为只是侥幸,现在看来,的确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我们不止损失了五千兵马吧?”
龙青山审阅过抄送中央的边境密报。
“实际损失多少人?”
“这,这……”
曹云鼎露出畏难之色。
“快说实话!”
龙青山眼神像锋利的刀剜在曹云鼎身上。
“过两万五千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