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买好的东西挂在车头,戴着随手买的新帽子,一晃一晃地回家了。
“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周兰被喻冬拿回家的衣物吓了一跳,“还买这么多!
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这件才八十。”
喻冬拿出一件棉衣,翻出剪刀,眼疾手快地把写着价格的标签牌剪下,扔进垃圾筐,“今天元旦,商城都在打折呢。
你穿穿看暖不暖。”
周兰半信半疑,拢了拢花白的头发,问他:“你给自己买了吗?”
“买了。”
喻冬指着头顶的线帽笑,“风好大啊,我耳朵都要冻掉了。
买个帽子,上学放学都不怕。”
祖孙俩正聊着天,家里电话忽然响了。
周兰才瞥了一眼,脸上的喜色立刻褪去。
喻冬顿时明白这是父亲的电话。
他连忙压住听筒:“外婆,我听,你把衣服拿回去。”
喻乔山等接听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不在家?去哪里玩了?”
“有什么事?”
喻冬连招呼都没跟他打,直愣愣地问。
喻乔山被他的态度气到快讲不出话:“你就这样跟我讲话?嗯?你连句爸爸都不喊我?谁给你钱供你生活供你读书!”
喻冬没吭声。
他听到喻乔山身边还有别人,是一个细弱的女声,似乎在提醒喻乔山别生气。
喻冬没来由地想起那头落荒而逃的喻唯英,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喻乔山冲他大吼,“你春节到底回不回来!”
“不回,我跟外婆过。”
喻乔山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些软化:“过年了啊,冬冬。
你不回来看爸爸?”
“不回。”
喻冬还是那句话。
“你去了快半年,没给我主动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喻乔山又怒了,“上次你哥哥去看你,去看家长会,你还指示你的流氓朋友打他?!”
“他不是流氓!”
喻冬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隐隐发疼。
喻乔山的那巴掌,还有喻唯英的那巴掌,它们带来的痛楚从未消失,反而始终潜藏在他的皮肤里,只等待适当的时机浮现出来,又赠他无可摆脱的屈辱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