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了言桑往后没什么出息,你偏迁就她!”
“谁迁就她更多?”
林俞听得好笑了起来。
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在法国、英国时,你电话里天天讲,给她递信的从校门口追到家门口,家里信箱一周清理一次。
留学生里年轻英俊那么多,不趁机在里头寻个最出挑的,做什么要等到这时候?”
“允焉不是都不喜欢么。
我看那一个两个花花肠子的,都比不过斯应教出来的儿子。
我这个做父亲的,仍还是言桑好。”
“他有什么出息!
追她的牛津博士一抓一大把,他书不好好念,几次险些给学校开除,”
周氏又想起什么事,“小的差一大截,老的那个近年来是不是也不大行了?南京与日本关系正在日头上,他偏要做个山匪出身的不二臣。
往后再这样,不会将我们也连累了吧?”
林俞不悦:“妇人之见,休要再提。”
下午还有课要讲,他披上外套便匆匆出门去。
周氏坐在书房,将斯应那封信看了又看。
“品学双绝”
,她将这四个字细细品了品,又想起郑亦民是留日派,她便就觉出个味道来。
无奈在上海没什么交际朋友,没法托人打听,在沙发里坐着颓丧了一阵,便想起她那在南京任职的大儿子来。
她回国以来尚未见过他一面,不曾来接,也不曾往林公馆来过一回电话。
问起林俞,他便说:“他极受器重,当然十分的忙。”
是忙,还是还在怨恨她这个有生无养的母亲?
她看过允焉带去欧洲的照片,从五六岁到十八岁,如今做了军官,想必比相片上还要挺拔英俊。
若是平时不肯理我,那如今向他这兄长问一问亲妹妹的婚事,总不会厌烦了吧?
这样想着,她跃雀的拿起电话机,拨通那个默记得滚瓜烂熟的四位号码。
隔了一阵,那头又响起一个温和的男中音。
“喂”
了一声之后,她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便问道:“请问郑亦民先生是在哪里任职?”
那头声音冷了三度:“郑先生在行政院任秘书,怎么?”
周氏心咚咚的跳,几乎哀哭出声:“梓桐……”
“周夫人,”
那个冷峻的声音几乎立刻将她的哀恸打断,“我请你别掺和二妹的婚事。”
“梓桐——”
那头即刻挂断了。
握着听筒,周氏委屈得连捶几次沙发。
凭什么她不能?她是允焉的生母,林公馆的女主人。
她是林太太,不是什么周夫人!
“妈!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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