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句话并非他的开场白。
徐少谦抬眼看着她因慌乱、羞愤与不知所措而捂着脸的双手,慢慢回忆起昨天那个不速之客。
地点与时机都选得极好——在防窃听在全世界均数得上一流的太平山天文台。
他动用自己的军官身份,获得拜访权利。
徐少谦隔着长波收发间的单向玻璃注视他许久,这才慢慢推开门,推动轮椅请他进来,他亦毫不客气的直起身子,随他进来。
他不动时,靠在那里仿若一杆黑色的枪;而他一动时,你才知道他起先只是在蛰伏着。
门合上,并未自我介绍。
开场第一句话便是:“徐先生,她兴许了解物理,但并不那么懂得战争。
请允许我代她来回答你。”
☆、〇六〇聚散之八
“战争?”
徐少谦合上门,“‘征服者总是爱好和平’的那一类战争?”
“是的。
亚述围攻拉基什,拿破仑进入耶拿,elliot开入广州,睦仁与尼古拉斯二世夺取朝鲜半岛与辽东半岛。
如果这一切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办到就好了,毕竟‘政治家都爱好和平’。
是这个意思么,徐先生?”
谢择益无所谓的笑道:“在举世闻名的科学家眼中又是怎么看?”
“军事家与政治家目的或许不同,但全世界科学家不论闻名与否,在这件事上,永远只有一个阵营。”
徐少谦侧身对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呢?七年条约,冒着革职与再入狱的风险,你的阵营又是什么?”
谢择益微笑,“与你同她一样。”
“一样?”
徐少谦也笑了,慢慢移步至一副投影地图前,“英国百多年来的武力陆续用以为商业开道,宗教文化传播,而中国仍还要选择被谁打,因为无法逃脱挨打的局面。
人有文化认同与趋利避害的本能。
这一切,以及你的职业均决定你无法与我们相同。
怎么会一样?”
谢择益随他转身,红色投影仪光线映到两人身上,有短时间的视觉刺激。
他花了两秒适应过来,接着说,“确实不会完全相同。
几百年来欧洲人所追求的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是‘对敌人的全部疆域、财富和民众实施打击’。
战争是两股活的力量之间的冲突,是有来有往,是过招,是‘接受美学’。
故而两方之一的绝对忍受无法成为战争。
因此战争亦不过大规模相互狩猎、饥餐渴饮、自相残杀、以暴制暴罢了。
流血、牺牲,都是理所当然,无人值得同情或谴责。
暴力角逐里,弱者被强加意志,无可厚非。
还有什么能比人类这种狩猎更为残忍?又有谁有办法阻止它?”
“至今没有。
即使是最高明的军事家。”
“有句话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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