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昨晚葛太太已向各方传达到,诸多面生的丫头见到她都微笑道:“姑娘起了?姑娘早上好。”
跟着送报纸的丫头去了餐厅,亨利先生业已将葛太太吃过的刀叉餐盘收拾起来。
一见她,葛太太托着茶杯问候道:“可睡踏实了?过来吃早餐罢。”
楚望坐下来喝了两口红茶,“今天都有些什么新闻?”
“日本船入港不鸣笛,撞沉四艘轮渡,作孽。
你猜政|府怎么回应?尽为日本说好话,说他们也是无心之举,赔钱也赔的多。”
楚望笑道,“赔款这块肥肉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给瓜分了,要么中饱私囊,要么充军了。”
“香港的报纸能比内地中肯许多,实在作孽。”
葛太太喟叹。
亨利先生将几份电报交到葛太太手中,葛太太皱着眉头快速翻看过后,“来港就来找我?最近工作日都不见客——”
楚望忙用英文说道:“若是有应酬,姑妈尽管像往常那样安排就是。”
葛太太摇摇头,“我说过的话,从没有翻篇的理。”
又问道,“一会儿做什么?”
“去拜访老师和师娘,还有油麻地的索米尔先生与阮太太。”
“今日周末,还抓的这样紧,”
葛太太说道,“蜜秋买了些小吃,青团什么的,你出门时带上些。”
楚望笑着答应了,“差点没了礼数规矩,还是姑妈想的周到。”
“就你嘴甜?”
葛太太敲了她脑袋一下,转念又说,“你那乱七八糟的英文口音,我实在听着古怪。
姑妈别的不管你,闲下来好好让亨利先生纠正一番。”
楚望无奈笑道:“能听懂不就行了么?”
葛太太瞪她一眼,唤了蜜秋过来,说,“你来说两句英文让你主子听听。”
蜜秋笑着说了几句,葛太太朝楚望看去:“她什么口音,你呢?你总不好是英国乡下来的,家里底下人却是上等的罢?”
楚望笑着吐吐舌,“好好,我这就好好改正。”
楚望搅动杯子时,刚好被端着餐盘进来的亨利先生见着了,后者眉毛皱了皱眉,正好与葛太太神情交汇。
葛太太无奈一笑,表示今天先不与她说这事。
吃过蘑菇煎蛋与黄油烤面包,她在餐厅外走廊上向徐宅致了个电话过去。
确认徐太太与徐少谦都在家,蜜秋便照着葛太太吩咐将包装精致的点心给楚望装入包中。
她在门口穿鞋时,葛太太似乎有些不放心,倚在沙发椅上打量楚望。
如今时髦的白短裤长度,是在膝盖上面一点点,从白裤下头露出一整截的小腿,肌肤光亮洁白,只是有些瘦——像橱窗里的木头似的。
矮了一些,没关系,如今正是窜个头的时候,便多给她喝些牛奶吃些骨汤牛肉;过分瘦了些,脸上却带着点婴儿肥,故而缺了点女人味。
这倒更不成问题——承了那位的血统,将来又是从我葛公馆走出去的,必定会成为一位象牙塔尖上的人……葛太太兀自想着时,楚望已穿好皮鞋,抬起眼来眯眯笑着和她作别。
葛太太补充说道,“这样长度的短裤,下面配双齐膝的半截丝袜才最时髦好看。”
“那我从下次开始这么穿。”
——
隔了许久再来见香港,天气比上海分外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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