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择益将四个六筒推平在白布桌面上,笑说道,“葛太太,我还以为您这位侄女遇事淡泊冷静,因此绝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葛太太正缺六筒胡牌,给他手里四个六筒气笑了:“瞧见楚望回来了?”
“可不是回来了?脸上带着……”
谢择益斟酌措辞,想说个‘少女怀春’,又觉得似乎不大贴切。
苦于词汇量太过匮乏,思忖良久,才慢悠悠吐出一个:“带着点‘情窦初开’的笑容。”
葛太太啐他一口,“她有男朋友,是她未婚夫,你不是见过么?什么情窦初开?”
但转念间,葛太太又想起在离岛上楚望与那少年相处时的种种画面,无一不是平静体贴里带着点理智疏离。
少年人之间的感情永远是热烈直白的,一举一动、眉梢眼角都是情,放在她这侄女身上,反倒统统不成立了,怎么瞧着都只是在态度认真诚恳的敷衍那纸婚约。
思及此,葛太太便问谢择益道:“她刚才真的笑着回来的?怎么笑的,你给我学一个?”
谢择益微笑道:“叫我怎么学?”
麻将桌上另外两位太太也被他逗得乐不可支。
葛太太对于侄女的恋爱状态,心里着实好奇得紧,连麻将也打得没心情了。
忙离了麻将桌避开生人,悄悄唤来蜜秋,吩咐她上楼去探探楚望口风。
过了阵,蜜秋下来说:“姑娘一回房间,便坐在书桌前,一气儿写写划划着什么。
我给吩咐厨房给她蒸了点心和热牛奶,端上去放到她桌边,她竟也没注意到我……一门心思的,想来着实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人或事了。”
葛太太点点头。
要紧事么,只要没杀人放火,她都能给她解决了;即使杀了人放了火,她也能想到法子替她保全。
要紧人么……这一点,葛太太倒是真的好奇起来——出门一趟便遇着个要紧人了,在这香港岛上,会是谁呢?
——
读到徐少谦一篇关于α放射源轰击轻元素的文章,楚望终于大大松了口气——香港大学理学院虽然年轻,但是英国倒是出了大手笔先建起了一个设备较为先进的实验室——至少云室有了。
对于核裂变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便是快中子。
而如今中子的存在虽然在1920年提出了,经历七年有余,尚且还是个假设,而且如今包括卡文迪许实验室在内的许多科学家都在试图证实它的存在。
研究α粒子轰击铍的波特和贝克尔,以及后续追踪波特“中性辐射”
居里夫人的女儿与女婿也在1930年与中子的发现失之交臂,为人做嫁衣的将诺贝尔奖拱手“送还”
给卢瑟福的学生查德威克。
徐少谦距离这一发现,也只一步之遥了。
所以一切只需要许多次云室α发射源的尝试,使得徐少谦意识到“中性辐射”
是来源于不带电荷的、和质子质量相仿的,卢瑟福七年前提出过的——可能存在的“中子。”
那么证实它!
楚望将诸多辐照量公式一一撰写到稿纸上,并就徐少谦的论文设想提出了自己的一点点“幼稚的提问”
——为什么会存在比γ射线还硬的中性辐射,是否会是原子质量数不守恒的原因?
罗列这些公式与疑问时,楚望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和她的计算公式成了葛太太以为的“爱情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