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槟榔屿上沟通得太急,还是哪里出了点岔子。
等上了天津丸,数来数去却发现共有三十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国人。
天津丸上的日本兵说:“说好了,是一船换一船,三十一和三十有多少分别?”
他坚持说:“长官说了三十人,那就一个都不能多。
请留下一人,让我们带回去。”
日本人说:“你们长官与我们长官协定时,根本不是按人头数来的。
通融一下?”
双方争执了一番,到后来,日本兵忿忿骂道:“官僚主义的狗奴才!”
一边从三十一个中国人里提溜出一个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儿,将他从甲板上直接扔进大海里。
小孩儿掉进冰冷海里,起起伏伏的呼救,咕噜咕噜的吐着气泡。
满船日军哈哈大笑,并对搜查的英国军说:“三十人,一个不多,满意了吧!”
日轮旋即扬长而去。
螺旋桨搅出滚滚白沫,一阵水沫子在海面翻腾过后,小孩儿沉了下去。
几个英国水兵立马一头扎进水里,一阵摸索,将他捞了起来。
在码头上抢救一阵,好歹命大,留了一丝气在,不过整个都有些蔫蔫儿的。
不知是本就傻的,还是被吓傻了;他叽里哇啦说了一阵子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带去的中文翻译压根一句也没听懂。
听不懂话,这就不好办了。
问不出家住哪儿,难不成带回工部局养着?上海的中国人里,流民乞丐也不少。
从前他就听过,日本病院托人去外面找乞丐里的残废、傻子、疯子、孤寡老人和孤儿带回病院,刚才那艘天津丸上的中国人基本也就是这个组成。
那么这小孩儿的父母,八成也是外头过来上海的农民,谋不到生计,沦为难民和乞丐,甚至死于疾病严冬也有可能。
这种事天天发生,也不足为奇。
那么找个暖和的草垛,给他一点吃的,就将他扔下车去?
汴杰明回头看了眼那小孩儿,小孩儿也在看他,双手捧着给他的羊角包小小口的啃着。
汴杰明不知怎的就心软了一下,脚下加足马力,将他一路载回了工部局。
车开进工部局,远远看到楚望披着件大衣立在大楼门口。
他旋即将车开到她面前,停车说道:“女士,正好需要你的帮助!”
她问道:“怎么了?”
后座车门打开,翻译提了个脏兮兮的小孩下来,手里死死攥着只啃了三分之一的可颂。
汴杰明说:“你来听听他说话,我们都听不懂。”
她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缩了一下,小声说了句话。
“说的什么?是中国话吗?”
见她皱眉,汴杰明一拍脑门:“难不成带了个日本人回来?”
楚望笑道:“是中国方言,不过我也听不大懂。
中国南方的城市,隔着百公里远,口音都不大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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