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喝酒听弟兄们聊天,说上一次见着孩子坐都没法坐稳,这一次见已经能跑了。
酒越喝越苦,全是心酸。
他了解林媚,虽然较真,虽然傻,可她不至于会傻到这样的程度,况且那时候他说了远比“那就一辈子都别见了”
更加过分的话,她更没有理由这样去做。
苦涩和后悔一层一层地泛上来,比过去九死一生的滋味更加难受。
她说得对,他就是自以为是,从头到尾未曾悔改。
车到了营房,中队集中开了一个会,解散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晚饭没吃,他没胃口,借了沈锐的车直接往回开。
路上给林媚打了电话,无人接听,不知道人走没走了,但他觉得她多半已经走了。
她没理由等他。
车停在楼下,人上了楼,坐在门前的瓷砖上,他点了支烟,抽几口,对焦躁的心情于事无补,抬手揿灭了,找备用钥匙开门。
脚踢到什么,低头一看,一双高跟鞋,林媚的。
陆青崖反应了一下,才省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赶紧蹬了鞋走进去,卧室门半开着,床上一道微微隆起的黑影。
林媚已经睡了。
他悄没声息地走进去,在窗边地板上坐下。
窗帘拉得严实,但他买的这窗帘遮光效果不好,还有昏暗的光漏进来,可能天一亮,她就得被这光给弄醒。
实在累,坐下仿佛整个人往水底沉。
他一直坐着没动,所有情绪山呼海啸,让那颗原该刺入他的心脏,却被林媚一人之力承接下的子弹,这一次朝着自己扑面袭来。
不知道怎么弥补她,恨不得拿这条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黑暗之中,人凝成了一座雕塑。
不知道自己在守着什么。
是人,还是不归的年岁。
林媚做了个噩梦,一下惊醒,眼缓缓地睁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真的是梦。
口渴,她坐起来想找点儿水喝,陡然发现床前地板上一道黑影。
尖叫在嘴边绕个弯,被她吞回去,反应过来,这是陆青崖。
“任务结束了?”
“嗯。”
林媚顿了一下,脚摸索着去找拖鞋,迈出一步,却一下打着陆青崖的手臂,她忙说对不起。
手被握住。
顿了一下,紧接着往下一拽。
陆青崖一条腿弓着,一条腿搁在地板上,两条胳膊箍住她的腰,让她跪坐在自己两腿之间。
烟味,汗味,还有尘土的气息。
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在寂静里出声,喊她的名字,嗓子陈了太久的茶一样枯涩钝重。
林媚不知道如何反应,似乎又想哭。
原来委屈这回事,被人发现,被人重视,才称得上是理直气壮的委屈。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他转了一下头,呼吸一霎接近。
找到她的嘴唇,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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