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时候好些巷子里的人家出来看热闹,倒是拦住了姚家的马车。
宝茹并不在意,这时候娱乐活动不多,周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谁家都晓得,谁家也都要议论。
巷子里搬来了新人家自然是是个新鲜事,大家出来看看有什么的。
至于堵着的人,都是街坊邻里,见着姚家的马车要进来自然会让一让。
但是宝茹不知道,这么多人出来看热闹可不是为了看看新鲜。
她家马车顺利回家,第二日早间就有巷子里张家太太上门拜访,她是个与姚太太相交的,这会儿闲来无事拜访,就是为了说明些闲话——很快就说到了新搬来的人家。
张太太神神秘秘道:“你道这事儿古怪不古怪!
昨日搬来,没得个主事的男儿,只有一个小妇人是做主的,另一个病歪歪的老妇人,说是这小妇人的亲娘。
余者就是一个小丫鬟、一个胖妇人、一个老婆子,这三个上下打理伺候。”
姚太太有些不解道:“这有什么?这种事儿也不新鲜,或者是人家被休回了家——正因如此才名声上过不去,搬出了原来住处。
又或者是死了丈夫,没得着落,来了咱们这儿。”
张太太却是不信,道:“你道如此,我却不信。
先不说她穿的不是个守孝的样儿,只说这寡妇、弃妇的,总归曾经有个夫主,难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真被休弃过,如今也没人死扒着这个了。
偏偏她是百般避讳,之前有人相问是谁家的,她也说不出来。”
姚太太这才知道张太太的意思,也放低了声音道:“你是说这个小妇人不是规矩人家,是个养在外头的?”
姚太太还做了个手势说明——所谓养在外头的,不用明说,自然指的是某些大户人家的外室。
张太太赶紧点头道:“就是就是!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缘故?那小妇人只二十岁上下,生的十分齐整。
一个女流在外行动,却不肯说是哪家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姚太太支支吾吾,虽则大家平常也会说些街坊邻里的闲话,但是这样不好听的却没有过,她有些避讳,只得含混道:“这也不定,说不得人家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能自报家门,也不好就这样早早就说人家如何,这可不是小事——你也先不要多说。
坏了人家名声,心里也难安呢!”
姚太太虽然是好心,张太太也不是刻薄人,此后几日先没和人说过这事儿了,但七八日后这事情却得到到了公认。
这段时间内,姚家被两件大事绊住了手脚,一个是买下魏家大宅,最后又是讲价,算上牙行抽成、税金,总共一千二百两银子到手了这房子。
另一个就是姚家的货船回了湖州,各种出货算账的事儿。
因为这两件事儿,姚家上下忙忙碌碌,并不晓得纸札巷子新搬来的人家已经被各家议论了。
宝茹也不知这事儿,她正筹划着自己的生意不说,就说郑卓回来就是一件大事儿,有时间她和他约会,哪来的闲工夫说那些闲话——她甚至都没见过那家人家。
那家人家引得大家都来说,一个原因就是安顿下来后就不见他家的人出来,就是因为家里没得男子主事,总归给街坊邻里下个拜帖,算是自己新来此地认识一下还是应该的吧!
偏偏她家这也没做。
终日紧闭大门,只偶尔那婆子出门采买些菜蔬粮米之类,其余时候不见她家有人露面——这可是稀奇!
一旦巷子里的妇人稀奇起来可就不得了了,不要小看这些妇人,她们通过非常复杂的线路,譬如她小姑的嫂子的弟弟的婶婶之类的,就是能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很快这新搬来的人家底儿就被大家知道了。
这一日大家都在姚家茶会,张太太磕着瓜子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
就是个养在外头的么!
呵呵,那般作态,还装出个规规矩矩的样子来,只是这世间哪里是能够弄假成真的。
姚太太你还那般好心好意,要我说这世间哪有那难言的苦衷。”
旁边一位太太也道:“当是谁家!
原来是咱们以前就议论过的那个!
‘丽春祥’张家小子张敬的姘头!
啧啧,这真是孽缘了,这也几年时候,为了这个妇人,那张家小子可是丢了好婚事。
后头还是不知悔改,之后家里给说亲,谁家有姐儿的父母听到他还没和外头的断了来往不是摇头的,竟然生生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