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心脏诡异地扭成蛇结。
不知怎么的,在亲眼目睹之前,屠杀的惨状就已经清晰的展露在他眼前。
先是一名女孩,她的死法并不干净利落。
巨斧劈开了她的小半张脸,无知和惊惧在她残余的面容中混合。
她靠在一只集装箱外,在她的身后,扭曲、断裂、混杂的尸体堆叠成一座小山。
血水从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缝隙中涌出来,淌进奔涌的水流里。
即便对看惯惨状的布鲁斯而言,此情此景也足够触目惊心。
那个肆无忌惮夺取性命的凶手,无论他是谁,都正接受着愤怒的统治;而他相当乐于将自己的怒火通过杀戮释放出来。
紧接着,布鲁斯感到盘踞在自己胸口的蝰蛇遽然喷射毒液,令恐惧顺着脊柱,冲向头顶。
“克拉克!”
布鲁斯大喊起来。
血腥气像是砂纸,把他的呼唤擦成碎屑。
但克拉克却不为所动,他甚至飘高了几公分,以此收获更为长足的视野。
他盯着漂浮在水渠里的碎尸,蓝眼睛变得恍惚,继而消融;像是凛冬清晨的薄雾,一触即碎。
“克拉克!”
布鲁斯再次高喊,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音充盈着惊骇。
他跳上鲜血淋漓的集装箱,而克拉克,他终于后知后觉似的侧过身来。
“布鲁斯,”
克拉克轻声说,“他们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吗?”
布鲁斯的喉咙被卡紧了,他没法回答。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真相心生畏惧。
他僵在原地,不得动弹,就好像时空一并在两人之间融化了。
但克拉克,他却仿佛这片寥阔的、沉寂的静止魔咒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轻轻眨了眨眼,只是眼睫细微的浮动,泪水就难以自控地流下。
像是从峭壁旁失足,克拉克猛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砸进融溶着鲜血与残尸的水流里。
碎肢、裂骨混合着通红的血水,扑到克拉克的面庞上。
他挣扎着试图从血肉模糊的泥淖中起身,却频频跌回原地。
他抓着那只冰凉发硬的断臂,颤抖着抽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