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然眨了下眼,第一反应看向森,潘正也第一反应看向森,这一点上他们倒是难得一致,都以为沈青迟会留下向森单独谈。
向森微顿,比另外几人慢了一拍得往教室走去。
楼道里只剩下沈青迟和于博然。
于博然回过神来,“老师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沈青迟看着他,这个学生很聪明,大概是家长们说的那种“聪明没用到正道上”
的聪明,思绪微动,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是谁的主意?你,还是向森?”
于博然一顿,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但他这一停顿,就错过了最佳否认的时机,他观察沈青迟的神色——经过了昨天的事,她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就好像之前面对他们的恶作剧或者捉弄挑衅一样,好像她总有一种旁观者的冷静,这样的冷静让人莫名有些不爽。
他本可以打个哈哈过去,但不知怎么的,他挑了下眉,摇摇头,笑笑,“不是我。”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狡猾的,沈青迟当然可以认为是向森的主意,但向森亦可以不承认的余地。
沈青迟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于博然眼神微动,心里已经明白沈青迟留下他的原因了,大概觉得向森不那么好套话,这是来找他问缘由来了。
他心中大定,怎么说辞应对,他们先前已经想好了,并不怕她问。
果然,沈青迟似斟酌了下后,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恰到好处的运气。”
于博然嘴角微动,微垂眸做老实听话状,心中却了然。
但,沈青迟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怔了怔。
她继续说,“这次,不论你们动机为何,我似乎没有指责你们的权利。”
于博然知道她意思,毕竟,她是这件事里的受益者,这桩事,是级部杀鸡儆猴也好,其他想法也罢,都直接或间接得扼止了些谣言的风头,她是这件事的受益者,就算再怎么古板,好的歹的总分得清吧,又怎么硬气得起来指责他们呢?
可她又说,“靠运气始终要讲时机,不论什么时候,靠实力才最硬气。”
她顿了顿,想了想说,“我一直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的人,读书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但即便今天流言缠身也好,依旧不受你们欢迎也罢,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别的学生再怎么看不惯我,也依旧无法影响我半分——因为我将课业带得足够合格。”
这实在不是个怎样高明的例子,但于博然却没多少嘲笑她的心思,直到这会他才意识到,这位新班主任将他留下,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向森的事,方才的那些话,亦不只是为了让他转达给向森而说,她似乎……
是对他说的。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其他的说不明的情绪——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个好学生,班里捣乱闯祸的事他非但没置身之外,甚至可以说潘正他们没少问他的主意,但他比起他们,又总有那么点分寸,是以总能避开最重的惩罚,游走在校规和老师的视线里。
他已经习惯了老师找他谈话,然后向他询问或者借他劝导向森潘正他们了,好像在他们眼里,他能考及格就可以了,他自己似乎也习惯了……
他看着沈青迟,眸子里难得一丝茫然。
沈青迟眸子沉静里似乎又带着些温和,与朋友聊天一般的语气,说:“我以前很羡慕我的一个同学,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如果说我是个书呆子型的好学生,她就是个学习娱乐两不误的学霸,大家都觉得她很酷——能满足自己暂时的小欲望固然是一种本事,但满足当下的同时,亦不走错了大方向,将整个人生掌控在手,我想才是最有成就感的。”
“我没那个天赋,或许,你愿意挑战一下吗。”
小聪明和大智慧,她不想自己的学生浮于前者,尤其,这是一个,尚有上进心的学生。
她的话,直白又没有多少技巧性,但于博然还是怔住了。
他第一次发现,他的这个新班主任,似乎与他以为的,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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