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
半晌,父亲先开口,却是直接问。
眼神锐利,带着惯常的威严。
她下意识攥了攥手,点头,“我想好了。”
她直视着父亲的眼睛。
父亲却不再开口,就这么看着她,在她忍不住想再说些什么好让自己的意思更清楚的表达时,他终于开口,却是,“上回,是我误会你了。”
她一下怔住。
她从未……
在父亲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这样,类似歉意的话……
“你和继阳,”
诚然父亲也并不习惯这样的表述,他像斟酌着,说,“你想好了就行。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父亲教导过她许多,可以说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说过的许许多多,但此刻她准确的想起了其中一句,她沉默了下,“您跟我说过,选择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愿意承担其中的后果。”
是她成年那天。
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是法律上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可她,似乎并不是生活中的行为能力人——一年一年,她从未打破过自己的惯性。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懦弱呢?
故步自封,一成不变,她拒绝改变,也拒绝了接受。
“爸,”
她胸腔起伏,手心收紧,像是对父亲说,也像是对自己的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直记着您的话,可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明白。”
“继阳,他不一样,”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跟陈知遇不一样,跟我以前相亲过的人也不一样,我和他,我和他在一起,您可能不相信,我其实没考虑以前那些问题了。”
她说是与他相亲,却从没用以前衡量相亲对象的标准来想过他。
也是此刻,她对父亲说出的时候,这个念头才清晰起来。
她心绪复杂,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理当如此”
的踏实感,她扯了下嘴角,些许自嘲,“如果您问我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他或是怎样,我想我可能无法准确描述给您我对他真正的感觉——那太难,但我能肯定的是,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就算您和我妈都不同意,我想我还是会坚持的那种愿意。”
一番话说完,书房里长久的静默。
沈青迟知道,对父亲来说,能说出那句由她选择的话,其实已经接受的态度,但她还是说了出来,他们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交流,她说得艰难,想来父亲亦是,只是她想起那人曾跟她说的一句话……
那是在确定关系的那个晚上,他来寻她,分明她在电话里的话已经是接受了他的意思,他却偏迫她说出那句喜欢他的话。
“姐,有些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他当时离她一臂的距离,分明懂她的窘迫和无措,却坚定的一定要她说。
开口……很难,可她看到他因她的话而露出的真切的欢喜,又觉似乎没有那么难。
——是啊,她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就像他在她身边,从再遇到今,如果没有他直白的那一句,她再怎样也终究是存疑的。
所以她还是说了,即便艰难,即便不习惯,即便是父亲已经默许了她和他的关系。
这些她心中所想的事,她真实的想法,她还是想让父亲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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