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婉容又迟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主院。
婉柔往她竖着的领子上扫了一眼,见她满眼春水,一脸娇容,哪里不晓得这两口子做了什么好事,鼻子里哼了一声,讥讽道,“你家那个是属狗的?见天地扒着你这块肉骨头不放?”
婉容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还好就屋里就她们几个老人在,要是被底下的小丫头听见了,她这个管教嬷嬷可真是再没脸见人了。
当下就往婉柔胳膊上肉多的地方拧了一把,低声笑骂道,“你个作死的又碎嘴了不是,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婉柔连忙讨饶,连着穆氏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老赖家的坐在外头摇椅里晒太阳,听见动静往里头看了看,见是婉容和婉柔两个玩闹,便又放心坐了回去。
她如今也上了年纪,徐明薇屋里本来是已经用不着她,只白养着他们一家子。
不想她才清闲了半年,到底还是闲不住,又自己往主院里来找活做。
众人拦不住,也不敢劳动她,徐明薇只好嘱咐众人,只捡些不费心力的活儿让她发挥余热罢了。
“喵呜……”
随着一声娇滴滴的猫叫声,老赖家的身上一重,不必睁眼也知道是小主子养的雪团来了。
她胡乱往猫儿身上摸了两把,只听得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噜声,肚里也是好笑,这猫果真不认主,正儿八经养它的它不亲近,成天跑得没影,自己这个不喜欢猫啊狗啊的,它却偏偏黏上来,比待谁都亲热。
老赖家的叹口气,像主子前头养的那只雪团多好啊,又忠心又护主,在傅家那一回要不是有雪团在,她们主子这会儿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哩。
可惜啊,这猫猫狗狗的不长命,能活到十五六岁都是长寿了。
原本一直听人说猫奸狗忠,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不想那年雪团前脚刚走,饭团便不吃不喝地守着雪团的窝守了好几天,急得她们恨不得能撬开它的嘴把吃的硬塞下去,毕竟家里几个小主子为着雪团的死哭的哭,病的病,再经不起一场了。
结果还是主子当场发了话,把饭团抱到了雪团坟上,饭团闻了一圈味道,当天果真开始照常吃喝,她们便也当没了事。
没想到第二天便不见了饭团踪影,正当她们四下寻找之际,主子叹了口气,只叫她们从此别再找,过些日子再去雪团坟上看看,替饭团收个尸。
她们自然不信,连着馨姐儿她们私底下也仍不住在找,却一直不见饭团回来。
过了几天,花匠忽然来报,说是雪团坟上多了只白猫,看着像是家里养的饭团。
众人连忙去看,果真不假,心底自是一番唏嘘。
几个小主子流着眼泪,一起替饭团挖了个浅坑,就在雪团边上埋了。
过后家里又买了两只白猫回来,一样叫了雪团和饭团的名儿,主子听了只是笑笑,说了一句什么,她当时也没听清,只是再也没见主子有亲近过两只猫儿,高兴了就随手逗逗,大多时候,还是逸姐儿和馨姐儿各自养着。
两只猫儿也不似前头那一对那般感情好,见了面倒跟斗鸡似的,到一处便炸毛。
便连当初带它们回家的老爷有一回都后悔道,“早知道就该抱一窝的兄弟来的。”
当时主子是怎么说来着?老赖家的仔细想了想,到底人老了,只记得主子轻轻浅浅地笑着,眼角眉梢,是一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最后的番外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下)
其三那一年的他和她
“姆爸,我想娶娇娇。”
傅家书房内,少年紧张地攥着拳头,站在傅恒书桌前大声说道,脸上满是年轻的倔强和张扬。
傅恒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蓄着一小撮胡须,原本除了眼角多了些皱纹,因着保养得宜,也不太显岁数,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但去年接连两场丧事——先是腊月初他爹傅宏博到底没能熬过残冬,后是他娘王氏伤心过重,后脚竟也跟着去了,傅恒千里奔丧才回到家,灵堂里还停着自己爹娘的棺椁,三房和二房的叔叔婶婶们却趁着这个时候吵着闹着要重新分家,一夜之间,生生逼得他两鬓灰白了不少。
当时要不是还有徐明薇临危不乱镇着这个家,只怕傅家也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傅恒提笔慢悠悠地写完一个“静”
字,仿佛完全没听见少年冲他说了什么。
如今他丁忧在家,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和耐心。
“姆爸,我说我想娶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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