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绣春刀的郝凯直冲了进来。
“缇帅,您这是……”
王贵不明所以,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要翻脸的节奏。
“本官缺银子么?”
郝凯大脑袋一卜楞,“当然不缺,锦衣卫里谁不知您老手面阔绰,平日没少打赏弟兄们。”
“别的不说,前番太后慈寿,本官呈献的‘七宝养颜散’里所用南珠玉石,随便哪个不值百八十两。”
郝凯谄笑道:“太后慈驾对大人您赞誉有加,旁人羡也羡不来的。”
“可现在却有人用二百两银子来打爷的脸,你说怎么办?”
丁寿拍着桌面上的银票叫道。
“卑职替您料理了他。”
郝凯绣春刀‘噌’地出鞘,吓得王贵一哆嗦。
“缇……缇……缇帅可是嫌少?”
王贵舌头直打结。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分明这洪洞县上下眼中就没爷这个人,”
丁寿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是看不起本官呢,还是看不起锦衣卫扈从的大明天子啊!”
“下官怎敢!”
王贵也是满腹委屈,官员过境,上下程仪给多给少全看地方官眼色,如嘉兴知府王贻德那样给京中御史一两银子做程敬的也不是没有,但人家有个万历年‘天下第一清官’的名头背着,算是特例,王县令扪心自问二百两绝不是小数,他当一年知县也不过四十五两俸禄,怎奈遇到这么一个大胃口的主儿。
“不敢?不敢你还这么做!
要么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才混个知县呢,都活到狗身上了,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啊,拿本官当要饭的打呢!”
丁二爷敲桌子拍板凳的一番训斥,王贵被骂得汗出如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官知错,大人息怒。”
哆嗦着手想把银票拿回去。
“当”
,丁寿大大咧咧地抬起一条腿,粉底皂靴正搁在那张银票边上,眼神不善地瞪着王贵。
王贵突然福至心灵,双手拾起银票,塞进丁寿靴内,谄笑道:“下官礼数不周,这张银票只是些许靴敬,当另有心意奉上。”
丁寿这才面色和缓了些,起身拍拍王贵肩膀,“县尊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多,常言说朝中无人莫做官,搭上丁某这艘船,宦海行波还是有些好处的。”
每拍一下,王贵身子便矮上几分,等丁寿话说完,王知县已经是猫着腰说话了,“全凭缇帅栽培,下官感恩不尽。”
“好了,话不多说,今晚上我的人住哪儿?”
“县衙内空房甚多,大人若不嫌弃……”
“知道你们当官不修衙,可这也太寒酸了,是人住的地方么。”
丁寿转身打量花厅,口无遮拦地说道。
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人话,王贵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作,只是低着头陪笑,“大人若嫌衙斋逼仄寒酸,也可到外间客栈下榻,一应费用由敝县承担。”
“因陋就简,不费那事了。”
丁寿拍拍巴掌,从靴子里抽出王贵刚给的那张银票,丢给郝凯,道:“把二堂以里都收拾收拾,让咱们的人搬进来。”
三十个人要占我大半个衙门安顿,你们怎么不上天呢,王贵腹诽不已。
“王县令,你这后宅可有女眷?”
总算还知点礼数,怕惊扰到女眷,王贵心道,“回缇帅的话,下官妻女亲眷都在原籍,后衙空旷得很,您及贵属尽可放心安歇。”
“可惜了。”
丁寿失望摇头。
这话什么意思?王贵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丁寿已经为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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