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不分昼夜,闪得人心惶惶。
季元现时常一觉醒来,分不清天地。
晌午之时,天黑为墨。
阴云滚滚,狂风携骤雨,狠狠掀开街道上的广告灯牌。
新闻一直在轮番播报,红色暴雨警示,哪里又沦为灾区。
季夫人麻木听着,手头工作不停。
她时不时将耳鬓坠发挽起,优雅的背影正直瘦削。
往年她也有这习惯,并不时听到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道:季宏安于xx地进行工作视察,指导并带领人民解放军抗洪拯灾。
她总能在季宏安名字出现时,精确无误地抬头。
瞥一眼电视,又继续埋首工作。
好似图个心安,隔着屏幕圆了念想。
而今年此时,季夫人仅仅是听着哪里有险情,却再没从官方冰冷的播报中,听到那个名字。
她再也没有抬一次头,始终盯着手中文件,然后坐成一尊雕塑。
季元现特没滋味,他还不足以成熟到谙习“安慰”
与“插科打诨”
来逗人。
季元现挺怕弄巧成拙,他只得站在二楼扶手边,叹口气,然后叼着文综资料,溜达回房。
母亲并不一定需要他安慰,各人有各人的感触。
季元现只能尽绵薄之力,去填补季夫人豁开裂缝的爱情。
她需要一个丈夫,丈夫没有时,便好好活着。
她不要儿子来替换什么,没了就是没了。
人到一定年纪,世事通透。
好在今年洪灾持续不长,立秋后,竟罕见地许久没下雨。
连续几个秋老虎曝晒,河床水位直线下降。
天又蓝得不可思议,且高远无比。
明晃晃的太阳,衬得暮夏暴雨好似一场梦境,灾难的梦境。
世人备好方舟,连动物也开始逃亡。
上帝却突然醒来,他恰似仅仅打个盹,掀翻了手边的酒杯。
人间洪荒滔天,于是他皱眉,趁初秋来临,及时纠正了错误。
季元现在看到立正川突如其来的动态时,亦有如此之感。
他差点以为立正川的忽然消失,只是盛夏午后小憩之梦。
待他浑身汗水地惊醒,一切恢复正常。
立正川只在票圈发一张照片,是安纳普尔娜的日出。
金光普照鱼尾峰,如神临世。
季元现能隔着屏幕,感受那一瞬的神圣与庄严。
但立正川仅配一个字——“要”
。
季元现咬手指,百思不得其解。
多年后,立正川在情迷意乱时,压着嗓音撩拨床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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