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德子早早地被叫醒。
她蜷缩在被子里,看见手机上鲜明的6:30,大脑还是一团浆糊。
“诶、诶…?六点?”
静信轻手轻脚推开了纸拉门,让晨曦的清辉溢满整个和室。
“早课已经结束了,马上就是早饭时间。”
德子呆呆地裹着软被,发丝乱糟糟的。
眼前的男人又换上了往常的漆黑和服,金黄的坛带垂挂于身体两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沐浴在晨光中,一副庄严洁净的模样。
唯有眼角的通红泄露出些许疲意。
“室井住持,您什么时候起来的?”
“五点的早课,我一般都是四点起床。”
男人从壁橱中取出香客专用的和服,是深邃的青灰色,腰带浅褐如初春枯叶。
少女喃喃自语:“但晚上不是还要撰写书稿吗。”
“是啊,昨晚是凌晨一点左右睡下的。”
静信早已习惯熬夜,铅笔在稿纸上摩擦的沙沙声,能给他带来独一无二的慰籍与陪伴。
夜晚于他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庇护,写作更是他脱下日间伪装的仪式。
只有夜晚,他才能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的灵魂倾泻于笔下,以至于将睡眠压缩到极致。
每当第一缕曙光划破夜的幕布,他又将戴上那张莫测高深的面孔。
德子目瞪口呆。
这是何等的执念,她不禁想知道,他这一日复一日的铁律已经坚持了多久。
这座宁静的寺院,对外是众人心灵的归宿,对你而言,难道是难以解脱、水深火热的囚牢吗?
“你会穿和服吗?先去洗漱一下,换上里衣吧。”
德子走到屋侧的水室。
一盆带着枞木香气的温水放置在洗面台上,旁边放着一块手作草木皂,再一旁挂着绣着柳叶花纹的软帕,那是室井家族的家徽。
冷暖适宜的温度唤醒了肌肤,德子将自己收拾妥当,回屋发现男人早帮自己整理好了被褥,手里拿着和服外衣看向她。
她有些尴尬:“那个、谢谢您亲自……我以为,宿坊会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
“现在不是香客留宿的时候,宿坊的负责人也告假回家了。”
静信帮她展开和服,示意她伸手,“只照顾德子小姐一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您还是直接叫我德子吧。”
少女有些赧然。
她将双手平举,让男人自身后为她披上外衣,再往腰间缚上腰带。
他个子很高,双手绕过她腰间给她固定时,德子问到一股浅淡的白檀味。
深沉的木质调、带有一丝温暖的香草气息,给人一种平和而温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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