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十二年,江南安稳,朝廷下旨,令燕地米斗跌至三钱。
宝应元年,青都大水,燕地米斗六钱,青都一度突破三十钱。
宝应二年,青都上游堤坝冲毁前,因先前朝廷免了田赋,令燕地米斗不过二十钱,不过数日,眼下青都米斗已过六十钱。
而与临近青都的其他地方,甚至东渠,米斗不过才二十几钱,这还是已经涨了的价钱。”
不用翻看账目,赵幼苓张嘴便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
这些都是近年来燕地的粮价。
因粮价本就起起伏伏,每月都多多少少有着变化,因此赵幼苓只报了其中数字最高的几组。
粮商们被请到庄园前,赵幼苓就趁机记下了这些数,此时报出,便瞧见以那白家人为首的一众粮商,脸色都变了。
她报完这些,看向瑞王:“小王叔不如猜一猜,等到我们迫于不耐,必须买粮的时候,米价会加到多少。”
呼延骓忍不住多看了赵幼苓几眼。
这些账本是召见白知府前,瑞王让人临时送来的。
她不过才粗粗翻了几遍,就记住了这一连串的数字,记住每一次数字变化前都登记发生了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摩挲腰间佩刀,再看那几个粮商时,眼神已经有了变化,似乎只要有一人再辩解一句,他就要忍不住拔刀威胁了。
“京城还未攻破时,粮价一度涨到了三千钱。
那时前线吃紧,沿途所有军屯的粮食都被送往前线,到最后,甚至连民间的粮食都开始征收,京城粮价因此才飙升。”
瑞王看向已经面如金纸的粮商们。
“等后来王都南迁,汴都当时最高的粮价也不过才米斗一百三。
太平后,汴都粮价已跌至米斗六十钱。
尽管听着高,可汴都当地的百姓一年收入就比燕地高上许多,六十钱寻常人家并没有负担。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的,收来的粮就贵,不喝西北风只能卖得高一些?这就是,高一些?”
白粮商嘴唇嗡动,看看左,看看右,下意识想要求助。
赵幼苓却在这时候笑了笑:“不用想着让白大人帮忙了。
他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都成了问题,你,他是绝对保不住的。”
她话音才落,那人眼皮一翻,竟然作势要晕厥过去。
赵幼苓眉头一皱,呼延骓已经一个大步走了过去,胳膊一伸,将人提了起来,掐着人中把人丢在了瑞王面前。
白粮商本就是装的,呼延骓手劲大,这一掐,掐得他鼻头下面直流血,疼得装不了死,只能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白大人……都是白三那个畜生!
是他说的不能让朝廷知道青都的事……我想着……想着既然他要瞒了灾情,那青都这肯定要粮食不是,就……就跟他们商量着把价钱往上提一提……只是六十钱……就六十钱……”
“白三后来知道了……可他也没拦着我们……还说……还说朝廷没有下旨燕地各官衙就不可能开仓放粮,让我们……让我们趁机再把价钱加一番……我们还没来得及加啊……”
瑞王恼羞成怒,“忽”
地一下站起身:“好,很好!
你们一个个只想着能赚多少是多少,平素也就罢了,可这个当口你们还想着发财!”
他怒拍桌案,喝道:“传令下去,立即将他们粮行所有粮食进行登记!
米斗二十,本王就按这个价钱强买!
若有不愿。”
瑞王喘了口气:“那就都憋着!”
瑞王毕竟是亲王,不蹲在集市卖菜的瑞王永远不能叫人忽视。
天亮之后,所有粮食都被搬到了钱家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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