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想了想,又道“若是英娘病情起了变化,须记得随时过来通禀。”
“是。”
那侍女行礼之后,便退下去了。
郑夫人紧紧搂着崔简,忧心忡忡地叹道:“每逢秋冬,英娘都要病上一场。
本来身子骨便娇弱,怕是又要在床上躺一个冬日了。
眼见着她也快要过五岁生辰了罢,瞧起来却是瘦瘦小小,仿佛不足三岁似的,看着便教人心疼。”
“阿家安心罢,这孩子现如今经受得住这么些病痛磋磨,应是提前将这辈子的灾难都熬过去了,待长大后必定也是个有福的。”
小郑氏劝道“这两天咱们再去寺庙、道观里施些香油钱,设坛打醮为她祈福,应该便无碍了。”
崔蕙娘也道:“这几日怕是不方便探望她,免得带去了寒气。
待过些时日,孙女也多去陪一陪她,免得她病中无趣。”
“我也去。”
崔简认真地接道“我可以陪着英娘妹妹顽。”
“都去,都去,都是好孩子。”
见孙辈们如此友爱,郑夫人欣慰之极,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正欲留他们陪她一起用夕食,就听外头仆从突然道:“阿郎、大郎君、二郎君回来了。”
崔渊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笑道:“今天倒是回来得格外早些。”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大概也遇到了什么事罢。
御史台三院,台院那些侍御史尤其喜欢借纠察百官的职权打时间。
但他们并非全然毫无理智,即使逮着了些许把柄,必定也须权衡一段时日再上奏。
只是,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一权衡,便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原本大概是一招好棋,如今使出来或许栽倒的反而是自己。
“正好也一同用夕食。”
郑夫人道,率先起身相迎。
儿孙们也都随在她身后,立在门边等候着一家之主归来。
崔敦进来后,先扫了崔渊一眼,表情一如往常般平淡。
崔澄、崔澹却是神色凝重,还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忧色。
郑夫人见了,疑惑道:“难不成今日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两个脸色都这么难看。”
崔敦嘿然笑道:“他们顺风顺水惯了,就那么一点小事也一惊一乍的,经不住事。”
“哪里是一点小事?!”
崔澹忍不住回道,气哼哼地在崔渊旁边坐下“那些个风闻奏事的台院侍御史可真是够闲的,连四郎续弦这样的事也给揪了出来,恨不得扣上一个骄奢仗势的罪名,将阿爷扳倒了才甘心!”
崔澄也拧起眉道:“就赶在下朝前,一连跳出了两个侍御史弹劾阿爷,简直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郑夫人一怔,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崔敦,又瞥向毫不动容的崔渊,不禁想起了多日之前这父子二人的夜谈。
作为母亲,她也不得不承认,幼子确实比长子、次子更敏锐,也更受得住这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