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采臣之母一关难过,更恐惹来邻人非议,败坏家族名声。
而我姊妹二人彼时身在馨梦阁,无论怎生好言装饰,却仍不改我二人为青楼女之身份。
若采臣光明正大将妹妹娶回,外人难免疑心采臣何故认得一身在异地的青楼女子,若传出‘采臣嫌弃先妻病废,故往青楼寻欢’之谣传,怕是败坏家门名声更甚。”
蒲先生道:“故此才有宁进士与鬼妻二人相互救助,虎口脱险之辞!”
“正是,”
南宫爱应声答道,“一来舍妹与采臣有了救命之恩,便有了相随的名分。
二来舍妹假借鬼妻身份有两点妙处:其一,外人不敢深究舍妹来历;其二,外人听闻舍妹为鬼,自然不敢造谣非议,唯恐遭了报应。”
蒲先生闻言大为叹服,连声称妙道:“原来如此!
想聂姑娘无论假借何等身份嫁与宁进士,恐怕均难逃外人非议,更恐宁进士之母深究。
事已至此,既难免编造托词,干脆更加胆大,言称宁夫人乃是鬼妻,反倒唬得外人将信将疑,却不敢妄加断言,唯恐惹怒鬼神,招致不测。”
南宫爱点头称是,得意道:“在馨梦阁时,我曾听闻阁中丫鬟相传金华北郊有座荒废千年的古刹,其中住有夜叉,其法力高强深不可测,好以人血为食,祸害过路住客无数。
我正是借此谣传行事。
我将姥姥与贱妇归为夜叉,妹妹化作遭二人威逼之冤鬼,奸夫与家兄仍保留伪装身份作为受害者辅证,再以我等当晚见闻为骨架,构造出昨日诸位亲耳闻得的传言。
蒲先生看此计如何?”
“高明,高明!”
蒲先生连连拱手道,“想荒寺奇谈中,宁进士刚直不阿,回绝聂姑娘一事正是点睛之笔,而南宫姑娘在传言中巧妙将此事留全,傲然示之天下,我狐鬼居士自叹弗如。”
南宫爱嫣然一笑,道:“多谢蒲先生赞誉。
彼时我心知肚明,仅凭妹妹与采臣一面之词,自是远远不够以令众人信服,我仍需一起脍炙人口的谣传,一起与采臣、舍妹之事遥相呼应之传闻相证。”
“罗刹鬼骨。”
蒲先生答道。
“正是!”
南宫爱道,“彼时我思忖若真有鬼怪,当愈发骇人、愈发不可思议为上,便下定决心,将妹妹屏退,寻至家兄尸首开膛破肚,挖取心肝弃于蓬蒿中。
再喊采臣在屋内……”
话音未落,南宫爱又与蒲先生嫣然一笑,使了个眼色。
蒲先生见状,苦笑道:“南宫姑娘却是有些贪心:我与飞、弟妹二人曾比画过,那井字窗棂虽狭窄,但探过一女子小臂是绰绰有余。
彼时当是南宫姑娘在外伸进双臂,宁进士在屋内将一门关紧,门闩卡在一侧门把手拱中,再寻来一根竹竿递给南宫姑娘,仔细校准。
而后宁进士关上另一侧大门,南宫姑娘手握竹竿水平一推,将那门闩顶入另一侧把手拱中,故得以闩住两门。”
南宫姑娘闻言频频颔首,笑道:“此间雕虫小技,于蒲先生果真不足挂齿。
但蒲先生可知彼时我自何处寻得‘竹竿’么?”
“荒寺中或有遭人遗弃的扫帚之类,自不在话下。”
蒲先生不假思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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