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当天就被传了出去。
第二天,傅踽行和傅昌俊就去了巡捕局,先是要求看遗体,可遗体的那张脸已经被毁于一旦,根本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傅昌俊看到这一幕,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又问法医,女士腰部有没有一个月牙的胎记。
法医说没有,但腰部有一道疤痕,是被剔去皮肤造成的。
傅昌俊其实可以确认了。
他掩面痛哭,好一会之后才渐渐平复心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交给巡捕,说:“这具尸体可能是我的女儿傅娴。”
然后,警方运用了各项技术确认了这具女尸确实是傅娴本人。
法医检验过后,都有些震惊,这人被折磨的特别狠,而且是长期折磨,大约有三十年左右,身体没有一处是好的,折磨她的人简直就是变态,变态到令人发指。
傅昌俊没有听到法医的话就晕了过去。
傅踽行让雷森送去医院,自己则留下来继续听法医阐述。
法医说完以后,他自己要求单独与傅娴待一会。
法医和巡捕便先后出去,留了空间给他。
傅踽行站在她的左侧,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着这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这张脸像鬼,甚至比鬼更可怕。
很难想象这三十年她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她早就想死,只是老太婆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连死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应该是得偿所愿,终于死了。
这样的状态,活着怕是也没什么意思,真的活着救出来,也毫无意义。
他伸手,指腹轻轻触碰到她的脸,很冷,比冰冻都冷。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划过她的轮廓,眉骨,鼻子,嘴唇。
她很瘦,瘦到皮包骨头,身上错落的骨头那么的明显。
这哪里还是人呢?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傅踽行对于傅娴的那一点点记忆,早就清空了,他甚至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期待。
对她的记忆,也仅仅只记得照片上那个模样,青春靓丽,笑的很灿烂。
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很多都是从傅昌俊的嘴里得知。
她是一个很阳光很聪明很优秀的女人,像个小太阳一样,她本来是可以很幸福的。
傅昌俊说她本来是可以很幸福的。
傅踽行在心里发出冷笑,幸福?投错了胎,有什么幸福可言。
太阳?什么狗屁太阳,从出生就活在阴影里的人,算什么太阳。
就像他。
他们都是老鼠,走在街上人人喊打的那种,他们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自己发臭。
太阳?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下巴上,停留了半分钟的时间,而后收了回来。
“一点都不想当你的儿子。”
他的声音很冷,不带丝毫感情。
从傅娴的尸体被找到,傅踽行没有一滴眼泪,甚至连悲伤的表情都不怎么有。
傅踽行走出验尸房,按照法医的要求在上面签完字,又按照巡捕的指示办好手续,出了巡捕局,便瞧见林宛白挺着肚子从车上下来。
今天是个雨天,蓉姨替她撑伞,她面色焦急,转头看到他的时候,停住了动作,没有多往前走一步,隔着雨幕与他对视。
他看出来她眼里的疼惜,对他的疼惜,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她眼眶里含了眼泪。
她总是如此,明明是他经历了痛苦,却好像她比他更痛苦一样。
傅踽行比她快一步,直接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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