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家中未出嫁的表姐也难再觅得人家,请老夫人体察。”
凭着刚才老夫人收礼时候的表现,若澄推测她是个有眼光和脾气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该不会一味地护短。
方老夫人知道对方身份贵重。
虽然现在晋王府大不如前,京中许多人都存着轻视之心,加上前阵子皇帝有意打压晋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听了一二。
她自己原本出身寒微,看了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感慨道:“以晋王妃的身份,能如此维护母舅,没有忘本,老身十分感佩。
好吧,如若他真有什么冤屈,不妨明说。
老身作为今日的寿宴之主,秉持公正的原则,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客人。”
“多谢老夫人大义。”
若澄点头一礼。
方玉珠走到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祖母!
明明是他们……”
方老夫人抬手道:“不急,先听听晋王妃怎么说。”
跟在方老夫人身后的众人也都看着若澄,苏奉英和苏见微两姐妹听丫鬟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奇若澄能说出个什么门道来。
毕竟在女学的时候,她虽然勤奋刻苦,但各方面表现都平平。
若澄展开画轴说道:“想必在座喜好收藏的各位都知道,古画多用绢和宣纸画成。
绢布尚好保存,然宣纸为画,需要装裱,才方便收藏。
但由于时隔久远,宣纸容易产生断裂,在画上形成裂痕,所以历代的收藏家都要经过重裱的技艺,来维持画作的完整,以便它能继续流传下去。”
女眷里头议论纷纷,她们平日都是钻研些女红和琴棋书画,哪里会管什么字画的装裱?有的都是第一次听说。
倒是平国公夫人开声道:“你说的没错。
但这个跟两幅画有什么关系?”
若澄指着手中的画说道:“这两幅画的用墨和用纸,一看就是这几年的摹本,为赝品无疑,而且仿造的技艺十分粗烂。
方府在我舅舅的铺中所购的虽然也是赝品,但乃前朝名家的临摹之作,因此价值不菲。
我母亲的娘家几代经营书画,在江南一带也小有名气,一代代传下装裱的技艺,十分精湛。
收藏家都知道,前朝的画作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流传的过程中,难免有损毁,还有断裂的现象。
因此我舅舅收到画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重裱。
而姚家用以重裱的材料为宋白笺,此纸十分特别,京城是没有的。”
余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她完全不知,怎么这个丫头说得头头是道?
此时,姚心惠受了若澄话里的启发,也大着胆子站起来,走到若澄的身边,声音还有些颤抖,眼神却十分坚定:“没错,阿爹收买两幅画的时候,其中一幅多处断裂,还让我和弟弟一起连夜重裱,所以这两幅次品,绝对不可能出自我家铺子之手。
你们若不信,可以去阁老杨大人府上,李公府,还有都御史府拿我们家刚卖出的几幅画作来查证,后面重裱的材料里,必定有我家独门的宋白笺。
我阿爹从小教我,做生意要诚信,绝不能以次充好,昧着良心赚钱。
没错,我们出身是比不上在场的各位贵人,但人心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阿爹收到方家的单子之后,一直小心保管画作,昨夜未睡,又细心查看了一遍,确认画作完好今日才敢送到府上,以贺老夫人大寿。
我们绝不可能为了两幅画砸自己家百年的招牌,还请老夫人明察!”
姚心惠恭敬地拜道。
余氏从没有听过姚心惠说这么多话,听得瞠目结舌。
但心中又觉得十分安慰,女儿终于长大了,已经能帮着扛起家里的重担了。
她抓着姚庆远的手臂,眼眶湿热。
姚庆远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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