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夫人是那般不好相与的人,纵然有大公子相护,也不知姐姐能否在夫家安身立命。
但从婚期将至开始,沈如锦一直都是满心期待的,若澄便将这几分隐忧压了下去。
沈雍和沈安庭去招待今日来家里贺喜的客人,沈家先是与平国公府联姻,后头还有个若澄与晋王府联姻,一时之间在京中炙手可热。
沈老夫人与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夫人去北院闲聊,若澄不太喜欢热闹,回自己的房中。
雪球一扭一扭地跟在她旁边,她低头笑骂:“你都快胖成球了,还想着吃东西啊?”
雪球“喵喵”
地叫了两声,仰头直直地望着若澄,竟然蹲坐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它好像也知道今日家中有喜宴,厨房里酒菜飘香。
若澄被它的馋样逗笑,低头揉了揉它的头:“说好了,咱们是一只猫,不能长成小猪呀。
你回晋王府的时候,会被厨房的人抓去当肉烧的。”
沈安序悄悄地跟了上来,看着长廊里头,穿着水红半臂的少女,跟一只猫津津有味地说话。
那模样娇憨天真,看得人心里一片柔软,情不自禁地就想保护她,让她永远无忧无虑地活着。
“二哥哥?”
若澄抬头看见他,笑着叫道。
她跟沈安序已经很熟稔,常托他从外面买书回来看。
她看得的书大都是鉴赏类的,有些很深很偏的内容,沈安序都没有看过。
他曾在家中看到那个叫陈玉林的书生走动,而后又无意间发现陈玉林经常在琉璃厂一带的字画铺徘徊。
而每当那之后不久,清溪公子的作品便会问世。
沈安序心中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他走到若澄身边,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递过去:“澄儿,你帮我看看这个。”
若澄直起身子,打开卷轴,仔细看了看:“二哥哥不是擅写楷书么?怎么忽然写起草书来了?这狂草是学的张旭的笔法?”
她本是无心之言,脱口而出,沈安序的眸中却闪过一道精光:“早前我拿着这幅字去找父亲看,父亲都认不出来是我写的。
你如何知道?”
若澄语塞,慢慢地卷起卷轴:“我平日看的书法多了,又熟悉二哥哥的字,当然知道。
若是大哥哥的字,我就认不出来了。”
沈安序心中却有几分笃定,轻声道:“你就是清溪公子,对不对?”
若澄瞪大眼睛,不知怎么一幅字就让他生出如此联想,把卷轴塞回他的怀里:“二哥哥别乱说。
我怎么可能是他?”
沈安序看了看左右无人,扯着她的手臂到角落里:“来过家里那个姓陈的书生经常在琉璃厂一带走动,恐怕早都被人盯上了。
清溪公子现在名声这么大,一字千金,连太子殿下都想知道他是何方高人,你就不怕那些人顺藤摸瓜找到你这儿?你赶紧跟我说实话,我还能想个法子保你。”
他口气里面已经认定若澄就是清溪。
若澄从陈玉林那里听到,最近的确有很多商人明里暗里地堵住他,要请清溪去府上一聚,但都被陈玉林给搪塞过去了。
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陈玉林恐怕会兜不住。
若澄也想过干脆不再写了,可她现在攒的钱,刚够在京城的角落旮旯里买个小院子,铺子都买不了一间。
沈安序见若澄点了点头,心中虽早有准备,还是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在京中声名大噪的清溪公子,居然只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女!
他看过清溪所临摹的书法,尽得原著的神韵和风骨,他虽也是自幼模仿王氏楷书,但也只得这一家精髓。
他原以为对方大概是家学深厚的隐士,怎么说也要过而立之年。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藏了这么一手本事!
“你如何想到要去卖字?是缺银子花?”
沈安序又问道,“晋王他没给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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